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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月:救赎中,也被救赎着

作者:土八路   发表于:
浏览:52次    字数:2216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2篇,  月稿:0

  救赎中,也被救赎着

  ——电影《超脱》有感

  ■赵 月

  夕阳总是近黄昏的,金光万丈的余辉也总是炽烈的。短发少女咧嘴大笑,不顾一切地冲过来,高高翘起的双腿将他紧紧锁住,他笑出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开怀,是让人眩晕的幸福和释怀。他们两个,就这样,紧紧相拥,没有暧昧,没有猥琐,不是父女,也不是恋人。我始终认为,这是电影《超脱》中最超脱的画面。

  很多人看完《超脱》都会想到,“这个世界还会好吗?”我们公司的领导在开会的时候,也这样感慨过,她铿锵有力地连连追问,“这个世界还会好吗?”黑压压的报告大厅里人头攒动,嗅到的尽是寒冬中羽绒服在暖室里酝酿出的腐朽气息。“这个世界还会好吗?”有的人微张着嘴打鼾,有的人眯着眼睛窃窃私语,有的人头埋的低低的,手机发着幽幽的光。“这个世界还会好吗?”地铁里前仰后合的灵魂,站成僵直的长龙,排队打饭的灵魂,挤在出租屋里局促不安的灵魂,戴着口罩隔绝情感的灵魂。有多少人一边刷着微博、小红书,一边感慨着,“这个世界不会好了。”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太多的人在思考世界,冬日粉紫色的霞光,大抵会让人好奇美丽幕布后的秘密。太多的人在思考人生,纵身山石的灵魂,也要先叩问一遍人生旅程的悲辛。

  有意思的是,电影镜头中的人物,大抵是没多少机会看电影的边缘群体。《超脱》中的问题学校,《熔炉》中的残疾人学校,《阳光普照》中的少年犯家庭,《寄生虫》中常年住在地下室的一家子,他们从哪里知道,自己蟑螂般的日子会被搬上荧幕,供大家生发感慨。看剧的我们,用我们的共情,去感慨剧中人的无奈、忧郁、卑微,搜肠刮肚地寻找自己与影片中人的相似点,却不得不终结于自我的优越感。我们习惯于当一个拯救者,而不是被拯救者。

  “我知道你们都很难,也请你们体谅我们的难处。”这句话也是我们公司领导的惯用话术,意在告诉大家要体谅彼此之难,实际上这句话经常会被提起。这个世界难,这个时代难,人和人的人生都很难,有衣食住行之难,更有心理之难。电影《超脱》中即是这样,有校长难以为继之难,有老师家庭危机之难,有老人罹患痛病之难,有学生青春无助之难。每一帧都刻意塑造压抑的画面,有人物挣扎扭曲的内心可视化的闪现,有特写的麻木压抑的面孔。电影中不甘心的老师,想要改变学生的人生,却从未认可过自己的人生。那些勤奋努力的老师,期待着救赎学生的灵魂,却从未感受到自己灵魂的救赎。如是种种,又怎能奢求学生的身心是美丽健康的呢?观众应该不无凄凉地看到,感受到,这种种的难其实都是灵魂阴翳之难。

  鲁迅先生曾言:“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就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回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你对得起他们么?”百年过去,大的铁屋子倒是没了,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砖屋子,木屋子,草屋子。现在,没有人想说自己是麻木不仁的,每个人都好奇地从屋子里伸出头,东张西望,社交媒体的狂欢,娱乐至死的节目,铺天盖地的旅游拍照,夜夜笙歌的小视频,绚烂至极,复归平淡,好像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可为什么大家依旧感受不到那种碰触心灵的,极致的乐、极致的痛?也许是更理性了,也许是更科学了。然而也有一个段子,说机器人开发的初衷是解放人们的双手,人们可以用人工智能帮助自己扫地、做饭、洗衣服,余下的时间人们可以写诗、绘画。可事实上,人工智能产生后,AI帮助人们写诗、绘画,人们依然在扫地、做饭、洗衣服。禁锢、懒惰、夸大、一成不变,每个人都知道,都能用身体发肤感受到,可是却不愿多想。电影中每一个压抑的灵魂,都绝对不想再自剖内心,这便是趋利避害的人性。要想超脱,便要直面灵魂的每一面,在新的时间点下“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百年前狂人的自白,郁达夫的沉沦,赤裸裸、大胆的自我剖析,不是作秀,不是罪己诏,是真真切切地看。我们不需要看别人的忏悔,而要做内心的反思,不敢看自己内心的晦明变化,而又何谈新时代的谦谦君子?

  柏拉图在《理想国》中的洞穴喻大家耳熟能详,哲人王要引领城邦内的人们向上走,看到太阳,追寻真理,但是他依然要用“影子戏法”去管理城邦,大部分人还只能或是只想看见影子。《超脱》中的主人公,不是因为他的职业,被人们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才会去主动救赎,而是他也曾或者正深深地觉得自己需要被救赎。先直面内心,再放眼四方。我们有眼睛,所以我们去看,我们有五官,有四肢,所以我们用身体去感受存在。但是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当是人心。当少女和大叔在阳光下紧紧相拥的时候,两个熠熠闪光的灵魂,如中子星一般,扭转过不知道多少空间曲面,最终纠合在了一起。

  加缪说,“我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我的灵魂与我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也许存在即为影像,感受再多的存在,不如感受一点点灵魂。每个人的灵魂都该是一束光,光的绚烂和力量不一定依赖太阳。

  《超脱》可以是一部致郁的电影,他让我们看到生而为人的环境压迫,也可以是一部治愈的电影,因为还有无限救赎的可能,我们靠着可能而活。生命与生命之间,就是一场双向奔赴的善意,卑鄙者看到猥琐,纯爱者看到至善。我也始终会想起电影《熔炉》中的那句话:“冬天冷,是为了叫大家懂得,周围人的温暖是多么的珍贵。”自我救赎与彼此救赎从来不该相互排斥,若是人生而原罪,那么更应彼此救赎。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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