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评论

胡遐:应是画竹如画人——读孙百安画集《百安》

作者:直士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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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8篇,  月稿:0

  曾经有一个风靡网络的段子,说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美术是体育老师教的。我不想细究里面包含的其他意思,仅从那个字面意思来理解,我想孙百安先生的学生一定会给一个肯定的答复,因为美术确实是体育老师教的。窃以为,孙先生是体育生里面国画画得最好的,在画家群体里面运动能力最强的。

  孙百安,1965年2月出生于浙江慈溪,1986年毕业于杭州大学体育系,2011年获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博士学位。现为慈溪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宁波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团成员,宁波画院画师。

  手头上的画集《百安》是孙百安“青红皂白·孙百安画展”的作品集,于2021年初出版,这是他个人的第三本画集。画集可分文字和画作两个部分。文字部分包括中国美院中国画与书法艺术学院党总支书记兼副院长、博导韩璐先生为本次画展专门写给同窗孙百安的《流芳百世 生知安行》;孙百安简介;孙百安论画——《读书 明理 习艺 一幅画》,从传神写照、以形写形、临摹、写生、创作、用笔、笔墨与境界到风格与时代性、文艺等等二十七个方面谈了他对前人画论的理解和思考,以及长期以来的创作感受,文中很多观点给众多的绘画爱好者以启迪。画作部分按照内容可以分为三类,以梅兰竹菊为主的花鸟作品,这一类作品占的比重最大,共有83幅作品;第二类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写经作品,按照经文一品一幅,共32幅。第三类是慈溪风物小品,共8幅。

  仔细品读画集,觉得孙先生骨子里是一个传统的文人,他有一枚印章印文就是白发书生,有一幅画题款为儒生滋味。如果和他接触时间长了,就会知道他为人“和顺积中,英华外发”,读他的作品犹如沉浸醲郁,含英咀华。近代学者陈师曾先生认为:“何谓文人画,即画中带有文人之性质,含有文人之趣味,不在画中考究艺术上之功夫,必须于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想,此之所谓文人画。”以心为印,得之心应之手,孙先生的画就有典型的文人画特征。

  他对竹情有独衷,作品集中有23幅作品的主题是竹子,占第一类作品的四分之一强。其中题为《日日报平安》的就有7幅。从古至今,竹子一直象征着中国美学里最高境界的风骨,正直、坚贞、虚心、有节、清雅。古今庭院几乎无园不竹,苏东坡曾经说:可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竹的挺拔虚心、正直坚贞、生而有节、清秀俊逸是中国文人的人格追求。中国民间还用“竹报平安”来祝福平安吉祥。孙先生名百安,他笔下的千百竿竹其实就是他自己。

  孙先生画的绝大部分都是墨竹(仅有一张用墨青写就),画里竹子姿态万千,每幅画面中三两竹竿刚劲有力,笔势挺拔,其竹竿一般用中墨或者淡墨写出,竹节则用浓墨点写,竹叶以浓淡墨显示前后层次,笔法劲道,墨色淋漓,生意盎然。当然他也作竹石图,石也是国人非常重要审美意象,代表着修身养德的最高追求,玉,石之美也,以佩君子之德。其所画竹石,虚实结合,相映成趣。画中奇石,或奇崛隽秀、或巍然纵横,一般以中锋淡墨勾出轮廓,略加皴擦,后用浓墨点苔,亦有敷石青赭石的,设色清丽。石旁修竹,或依石而立,或旁逸斜出。石的嶙峋与厚重,与竹的挺拔与飘逸相得益彰,在明净朴素中蕴含着平和、内敛的姿态,使画面呈现一种理性与克制。我觉得这样的竹和石,才可以代表生命的力量,它们是有灵魂的,劲挺的竹竿,嶙峋的石头,经历了漫长的风霜雨雪,骨子里依然透出从容。这些画作寄托着画家观照自然、体味生命的审美意趣。

  写到这里,不竟羡慕起孙先生的工作环境来。他就职的慈溪画院翠竹林立,他晨起看竹,午间看竹,天光云影风霜雨雾,皆于疏枝密叶之间流转,于是胸中遂有画意,因而磨墨展纸,落笔成画。其实胸中之竹,并不是眼前之竹。而画中之竹,也并非胸中之竹。他说“每个画家都有这种体会,在创作之前,尽管会有巧妙详备的构思立意,但一旦动笔作画,就笔笔紧跟不能自止,并非一直跟着思路走,而是思路往往滞后于挥毫,跟着毛笔走,意忽在笔前,忽在笔后,完成的作品跟最初的立意大相径庭而别开生面,这就是意在创作中的状态。”

  好一个别开生面!他把画院的那片竹子当成了自己的心头好,于是白居易的《养竹记》一文引起了他的精神共鸣,仅2020年他就在四幅墨竹图上用行草全文题写《养竹记》,他的书和画达到了完美的契合,书中有画,画中有书,书画同法,书画同一。

  孙先生对东晋诗人江逌《竹赋》特别推崇,他以文内“凌惊风,茂寒乡,藉坚冰,负雪霜”分别为题作了梅兰竹菊四君子图,又用“凌惊风,茂寒乡,藉坚冰,负雪霜,振葳蕤,扇芬芳,翕幽液,承清露”分别为题,画了8幅石竹图,还在另外一幅已题写《养竹记》的墨竹上落了双款,把“凌惊风,茂寒乡,藉坚冰,负雪霜,振葳蕤,扇芬芳,翕幽液,承清露”整体题写上去,可见其爱竹已经入骨。

  孙先生不仅画竹,也画其他,梅、兰、菊作为和竹一起并称为四君子的花卉,在其笔下亦不少见,画集第一类83幅作品中,四君子题材占到三分之二,除了拟八大山人的6幅《临渊》系列,其他题材一般只是一两幅而已。

  在读画集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他作画时间特别耐人寻味,他似乎非常喜欢二十四节气,我统计了一下,有30幅作品的落款时间都是节气日,如2020年小寒日,他画了4幅四君子图,2020年大雪日,又作了4幅四君子图。2021年春分作了8幅慈溪风物小品。像这样落款为节气日的约占总画集的四分之一。我暗想,本地的念佛老太在节气日专门要念节气佛,莫非节气日修行当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我也不管他节气日是否事半功倍了,因为艺术本来就没有捷径可走,聪明人都要花笨功夫,只有方法对头,功夫到家,才有可能成功,两者缺一不可。孙先生的方法是绝对没有问题,又有深厚的传统文化做根基,长期潜心向学努力修行,不躁动,不虚度,几十年如一日,笔耕不缀。我生有幸,得以欣赏如此佳作,当浮一大白矣。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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