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春天,驻守在科尔沁草原深处的某部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某连队武器弹药库被盗。
警车的鸣笛声、警灯的闪烁光,打破了草原小村黑夜的宁静。一个接一个急驰而来的北京吉普,不得不让人猜想,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各级首长和团保卫股、师保卫科、军保卫处、军区保卫部以及驻地旗(县)公安局、盟(市)公安处的破案团队火速赶来,团招待所根本住不下,团里专门把一个连队的住房腾出来,接待来自各方的破案队伍,光是北京吉普就停满一大院子。
当时,我任政治处电影组组长,又刚从参加吉林省军区保卫干部培训班结束归队不久,也被抽到团破案工作小组。
破案的队伍,进行现场勘察,提取痕迹,内部排查,外部走访;出动全团,几次对附近的山地、草原、庄稼地进行地毯式搜查;还把附近老百姓的水井抽干进行摸排均无结果。
案件侦破八个月之久,毫无进展。师、团首长以及保卫部门压力山大。同时,久攻不克,必然产生厌战情绪,人们对破案的信心日渐消退,上级破案人员也纷纷撤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当大家毫无办法,一筹莫展之时,旗公安局从昭乌达盟(赤峰市)公安处请来了一位土专家。土专家叫马玉林,人们叫他马师傅,内蒙古赤峰建昌营镇马家营子人,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
马师傅是个传奇人物,大字不认,从小在草原上放羊。
放羊,免不了羊走失、丢失或与别人家的羊群混到一起难辨认。对羊倌来说,丢羊是难以承担的。于是,马师傅就开始有意识地观察羊群,详细的记住每一只羊的体貌特征,以求不出纰漏。
了解每一只羊的特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随着日积月累地用心观察,马师傅不但对羊的特征了如指掌,更是对羊蹄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根据他日复一日的观察,还真被他琢磨出一套根据蹄印判断羊的走向及其特征的技巧。可以从脚印就能看出羊的体态、胖瘦、体重、年龄、个头大小、行走特征等等。
到后期,不仅是羊,马师傅对各种牲口蹄印甚至人的脚印都有深入的摸索。
不仅是他自己放的羊,周边邻居家中有牲口走失,也会前来向他求助。甚至村子里出现小偷小摸,马师傅也会被邀请前去参加破案。每一次马师傅出手,总是不负众望,从未失过手。
有一次,村里有户人家丢了耕牛报了警,马师傅到现场看一眼之后就根据脚印把盗贼的年龄长相、走路姿态,个头大小胖瘦等都说了出来,公安人员根据马师傅说的样子画像并挨村走访,这样很快抓到了罪犯、找回了耕牛。
羊倌帮助警察破案的事情很快传遍草原,成为人们的美谈。马师傅也成了公安部门不穿警服、不在编制的业余专家,隔三差五就被公安部门请去帮助破案。据说,马师傅曾协助公安部门破获很多大案要案。
当初,马师傅来帮助破案,我们都不抱太大希望,认为:“部队和地方来过那么多破案专家和专业队伍都没破了,一个放羊的就能破得了?”
马师傅来了之后,为他提供的只有军械弹药库窗台上和窗外菜园里留下的石膏脚印模型。马师傅把自己关进屋里整整2天时间,研究脚印,不让打扰。
2天后马师傅说:“好了,看人吧!”。于是,连长把全连集合起来走队列,马师傅从门洞里往外看,看了一会,说:“不看了,这里面没有,还有没有人不在这里?”连长说:“有,生产地里干活的三个人没来得及叫来。”马师傅说:“那就把他们叫来吧。”连长派人去叫人。马师傅从靠大门口屋里的玻璃窗户往外看着,当三人走进大门一眼就看出并指着说:“就是他,就是后边走的那个人。”
这个人叫赵利,一个入伍三年的老兵 。
团政委、政治处主任、政治处副主任三人及时分工,计划分三组三轮进行突审,结果,第一组第一轮赵利就招了。赵利对自己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作案经过和作案动机并领着破案人员到作案现场起获盗窃物品。
原来,连队要发展党员,在研究发展党员会议上连长对赵利入党提出了反对意见,因此,赵利记仇了。该连队是个军里的先进连队,连长是个年轻有为的优秀连长。赵利作案的目的就是把先进连队给搅黄了,不让连长得好。
赵利,趁在生产地里劳动的机会,在距离生产地不远的山脚下的一颗大树下,偷着挖了一个有一人深的坑,然后又从坑底下向两边各挖一个小洞。当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连队军械弹药库窗户的钢筋掰弯,把窗户打开后钻进去,拿走三支手枪和四只望远镜,分别放进坑两边的洞里,把坑掩埋好后,把多余的土移走,又对坑口进行了伪装,很难被人发现。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赵利得到了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