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那个年代的婚姻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爸妈也不例外。
我爸妈是经媒人介绍认识的,他们一见倾心,但我外公外婆不同意。因我爸出生的村子是在山峁上,村子里娶不上媳妇的大龄青年很多,没有哪个父母舍得让女儿嫁去山上吃苦受累。外公外婆也是如此。
但是,我爸将“契而不舍”四个字做了最好的诠释。
那时我爸26岁,我妈18岁。爸爸是民办教师,在王家桥小学教书。那时我妈的外婆(我的老外婆)在学校食堂做饭,于是我爸天天去给老外婆提水烧火,风雨无阻。渐渐的,老外婆觉得我爸是个不错的青年。老外婆一声令下,外公外婆也只好同意我爸妈的亲事。
听我妈说那时定亲了也不可以见面的,有次我妈有事路过我爸的村子,我爸悄悄追去,他们就在外面的草地上挨着坐着。听着妈妈的话,我眼前浮现出一幅唯美的画。青草碧云,微风拂过,草儿弯下腰静听他们诉说心语。我妈定是脸红耳赤。
那样的爱情,清新得就像初春时节的空气。
第二年,我爸妈完婚。就开始了生儿育女,照顾老人按部就班的生活。平日里,爸爸教书,妈妈家里家外操持。她勤劳,又心灵手巧,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妈妈还要翻山越岭去挑水,砍柴。不管如何辛苦,她都未曾抱怨过一句,也没有和我爸有过争吵。记忆里,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
等我到了可以帮大人干点活的年纪。农忙时,爸爸出去耕田,半下午时妈妈总会炖糯米饭,还加两个鸡蛋,让我送去田边。那个时候爸爸啥也不说,只看到他满脸笑容。
人生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有坎坎坷坷。
我7岁的时候,妈妈半夜突然肚子疼。我爸和叔伯们翻山越岭的把妈妈抬去医院。病情紧急,妈妈开刀做了手术。医生说再来晚些可能就无法救治。用妈妈的话说,是爸爸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后来妈妈出院回家,爸爸每天早上起来给我们做饭。我们躺在床上,听到爸爸在厨房唱着山歌。我们和妈妈都笑出了声。
妈妈的病没有那么快好,拖拖拉拉好多年。家里家外都靠爸爸一个人撑着。有次妈妈突然说眼睛看不见了。天还没有亮,爸爸背着妈妈去看医生。我呆呆地看着爸爸渐渐远去的身影,像父亲背着女儿。在朦胧的月光中,我站了很久。
那时的我说不出心里的感觉,现在才明白,把妻子当女儿来疼,才是最好的爱。
2002年,爸爸要参加民师转正考试。妈妈一直给他鼓励打气,说我爸一定行。爸爸在妈妈的鼓励下信心倍增。备考的那些日子,妈妈把爸爸照顾的无微不至,让他心无旁骛的学习。看到我妈,我想起了秦湘莲。但我爸可不是陈世美。
在我爸妈共同努力下,爸爸如愿通过了考试。爸爸转正加薪时,我爸握住我妈的手说:“这有你一半的功劳,从你嫁给我的那刻起,我就想要带你走出山岗。你放心,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十几年后,爸爸兑现了他的承诺,在我们小县城买了房。后来我们闲聊,我妈说:我嫁给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今年是他们结婚的第42年,妈妈还没有喊过爸爸的名字,她总说不好意思。看着妈妈羞答答的样子,我的心里暖融融的。我知道妈妈是幸福的。
如今爸妈都过了耳顺之年,他们还肩并肩一起去买菜。每次看到他们的背影,我心里就想到一句话“情深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
两个人在平淡朴素的日子里朝着共同的方向携手前行,互相扶持,相濡以沫,从青丝到白发。他们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也没有山盟海誓的推动,却呈现了爱情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