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出生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读过几年书,性格乐观开朗,爱唱歌,母亲曾是村里的文艺队员。他俩一辈子以种地为生,是勤劳乐观的农民。
父母养育了我们七个兄弟姐妹,我们相继出生于上世纪的五十、六十、七十年代,那时农村很贫穷,不但极少有鱼肉吃,就连吃一顿干饭也是很稀罕的事,我们是吃稀粥和杂粮长大的。
那个年代粮食缺乏,村里人日常都是煮一锅稀粥吃上一整天。记得曾经有一天,母亲跟我说:“今天晚上煮一顿干饭吃。”我马上就欢呼起来:“好啊,今晚煮饭吃啰!”然后我跑出门去,找一起玩的小朋友,向她们炫耀说:“我家今晚煮饭吃。”馋得有个小朋友喃喃地说:“我家要是也煮饭吃多好啊。”
在这样贫困的年代,父母养一大家人很不容易,但面对困难,父母没有愁眉苦脸,没有唉声叹气,而是积极努力,坦然乐观地面对。家里主粮不够吃,就起早贪黑去地里多种杂粮,如玉米、芋头、番薯、木薯等。虽然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到有鱼肉吃,但我家的厨房里每天都有一锅稀粥和一种以上的杂粮给我们充饥。
父母种很多杂粮,其中木薯不是好杂粮,有毒性,少吃没问题,多吃会中毒;但这种杂粮容易种,产量高,所以村里人都种有木薯。有一天,我因为太饥饿,就多吃了几口木薯,结果中毒了,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睡得朦朦胧胧醒来,感觉身体不舒服,头晕想吐,我自己猜想可能是吃木薯中毒了。怎么办?这时只能叫醒在里屋睡的母亲,向她报警:“娘啊,我吃木薯中毒了,很不舒服。”母亲听后没有慌张,她在床上淡定地说:“妞不怕,娘放有几个白萝卜在庭院里,你去拿一个啃几口就会解毒啦。”听了母亲的话,我自己走到庭院,拿起一个萝卜吃了几口,只过了一会儿,我就哇啦啦地吐,吐完后就感觉好多了。后来我再也不敢多吃木薯了。
为了一大家人的生计,勤劳的父母常常睡半夜起三更,因为不但要解决粮食问题,也要解决油盐钱的问题。为了换油盐钱,父母要上山砍柴,烧炭,然后挑去集市卖。有时候我们早晨刚起床,就看见父母已经担柴去卖回来了。有一天,父亲从山上烧炭回来,满身黑乎乎的,还弄了个大花脸,我一看见,就止不住嘻嘻地笑。父亲见我总在笑,就嗔道:“笑啥呢?像个傻妞。”我也没说他脸上画猫猫,就一直笑到他把脸洗干净。只见父亲洗完脸,又哼起了歌曲:“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生活虽然艰苦,但父母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干劲,他们每天都是朝气逢勃、精神抖擞的模样。在生产劳动上,父母总是干劲十足;在生活上,他俩总是有说有笑的。特别是母亲,白天忙碌一天,晚上还去村文艺队排练节目,她演粤剧,扮花旦,当时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她是演艺“明星”。我们村文艺队每隔三到五个月就在村里公开演出一场戏,村里人只要知道晚上有“大戏”看,都争先恐后地拿着或长或短、或高或矮的凳子去演出广场占位置。文艺队的人在村里的小广场竖起几根木桩,拉两块深红色的幕布,这样戏台就布置好了。那个年代没有电灯,演出照明是用两盏汽灯,汽灯就挂在戏台前幕的两边,把整个戏台及附近照得亮晶晶的。当演出快要开始的时候,只听见锣鼓喧天,喇叭声声响,这时村民观众们便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等待前幕开启,演员上台。这时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也急切地等待着母亲的登台亮相,看到她登台表演时,我们就用力鼓掌。因为当时没有电影电视看,所以看“大戏”就成了村民娱乐享受的精神大餐,绝大多数观众都是聚精会神地看到节目演完闭幕才散场离开。在整个演出的过程中,我母亲都是引人注目的演员,我们为她而感到自豪。
我父亲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担任生产队长,是农业生产的“明星”;母亲长期参加文艺演出,是引人注目的花旦,是周边多个村庄知名的演艺“明星”。他俩在生活的重压下,在贫困的生活中,也有精神的追求,也能乐观地面对贫苦,积极地经营着苦中有乐的人生。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了,但他俩勤劳乐观的性格还在深刻地影响着我们兄弟姐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