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散文

刘灭资:老家的山

作者:唐赵芳   发表于:
浏览:178次    字数:1932  电脑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6篇,  月稿:0

  01

  老家,山多。

  环舍皆山也。人在屋内,屋在山中。山离人很近,开门见山。有对面山,有屋后山。有远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日出东山,山上晴云戴絮帽,岭上初日挂铜钲。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日落西山,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北山输绿,回塘滟滟。细数落花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

  有山皆有峰,峰名多为尖。有驮尖,老家最高山。有白马尖,大别山最高峰。天河尖、多枝尖,探头尖,有故事,有传说。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它们都有一个温暖的名字,在方言词汇里,他们都是挺拔高峻的。

  有山自有岭。一上一上又一上,一上上到山顶上。岭上有石级。西水岭、踮脚岭、枫香岭,桃岭、秋家岭,杜家岭级级登攀。石级搭在高岭上,直入云间。行路难,行路难,以手抚膺坐长叹。

  山区石头多,出门就爬坡。有山就有石,有石就有峭壁,就有高岩。飞岩走壁是老家人必须具有的生活技能,在老家人眼中,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山,快马加鞭未下鞍。惊回首,离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澜。奔腾急,万马战犹酣。山,刺破青天锷未残。天欲堕,赖以拄其间。

  有人说,山区石头多,出门就爬坡。山连着山,诗人见了,说:连山若波涛,奔涌似朝东。老家的山与秦岭相接,经秦岭与昆仑山,一气贯通,构成了中国坚实的脊梁,长江在他的南面,淮河在他的北面。高峰之间,山脊相连,遥相呼应,互为轩邈。峰是点,脊是线。

  02

  有山就有泉,泉水激石,泠泠作响。有泉就有溪。众溪入山涧,成河。飞湍瀑流争喧䝇,砯崖转石万壑雷。群山环绕,万壑争流。当待春中,草木蔓发,春山可望。山间一夜雨,树梢百重泉。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有山就有雨,有雨就有水。河中有坝,坝抬水位,于是有堰有渠有塘有田。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家门口看雨,一阵接着一阵,雷鸣电闪,鼓角争鸣,行阵整齐,似千军万马杂沓而来。在瓦屋中听雨,无论是沙沙还是砰砰还是镗鏜嗒嗒,一片瓦如一个琴键,演奏着动人的交响。

  有山就有云,就有雾。风起于青萍之末,云藏于洞府之中。云无心以出岫,雾满垅冈千嶂暗。云雾缭绕,山在虚无缥缈间。风烟俱净,天山共色。虹消雨霁,彩彻区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有山就有雪。雪落高山,霜打平川。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门外是银色的世界:江山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屋檐外,雪仍在飘。白白的,柔柔的,斜斜的,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树枝变成了琼枝,翠竹也软了腰肢。

  03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风。在老家,松树是一种最寻常的树。岁寒而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松树,又名枞树。树上长满松针,一到秋天,松针纷纷掉落,金黄一片,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引火柴;松果陨落下来,助燃。低处,俊荣繁茂;高处不胜寒,它能吸翠霞而夭娇。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到凌云始道高。它能成为参天大树,它是栋梁之才。

  咬定青山不放松,虚心劲节,志在凌云。老家的人对竹有特殊的感情。一月插竹,二月插木。屋前屋后都有竹。有一对联这样写道:门对千棵竹,家富万年春。竹早已是老家人必不可少的风水,竹之用大矣:笋,可食;竹之枝,精心编辑,可以为篱;竹之干,一到匠人手中,箩筐、竹筒,竹碗竹筷、竹匾竹杠,物物各自异,种种在其中,既实用,又艺术。文人见之曰,此乃非遗。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到了秋天,金黄取代了浓绿,

  满山的野菊花竞相绽放,像火,腾腾燃烧,像霞,辉映大地,如同一幅暖色的图画。此时的你置身其间,你就会感受到什么叫香透,什么叫浓稠、什么叫陶醉、什么是沉迷。而园圃里的菊花更是花团锦簇芬芳四溢了。

  04

  仁者乐山。老家人一改“靠山吃山”的传统理念,实施“靠山养山”。昔日里,童山濯濯、满目疮痍,早已变成绿水青山、鸟语花香了。山之阿、水之湄,芳草碧连天。有朋远方来,生态旅游火起来,来访者络绎不绝,四时之景不同,五方杂音不断。

  像山那样思考。老家人思虑深刻,敏于行而讷于言。积土成山,风雨兴焉。老家人包容,善待一草一木,重视传承传统文化建设,有古风。老家人守静,慢生活。山中才7日,世上已千年。足不出户,一键在手,通连五洲;一键在手,应有尽有。

  老家人在给自个的孩子命名时,最先考虑的是岳、山、峰。我的学生名册上少不了这些词。老家人喜欢登山,登高可以望远。登山,就是望远。山登绝顶我为峰。近处,云海;远处,沧海。立足点:峰峦。老家人积极向上,和山峰一起成长。

  有人说,瀑布是站立起来的河流。老家人说,山脉是崛起的大地。欲与天公试比高,它要接近天堂。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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