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空山鸟语”这个词,耳边就会响起刘天华先生的同名二胡独奏曲。记得第一次听这首曲子是在文革时期,在同学的家里。演奏者是当时省城师范学院艺术系教授,同学父亲的同事。“你们喜欢听二胡独奏曲?我拉首《空山鸟语》吧”。随着他娴熟的操弓运指,琴弦上便流淌出音乐的溪流,时而舒缓,时而湍急。此时,我们仿佛进入了原始的山林。在这里,各种鸟儿无忧无虑,尽情欢唱。独处者引颈长鸣,群鸟啾唧呼应。一阵喧闹,一阵寂静。真是鸟的世外桃源啊。当老师的手指滑向高音发出一声清脆的鸟鸣时,乐曲便戛然而止。而我们这些二胡初学者很久了还沉浸在优美的乐曲中。同学介绍说,这位教授就是刘天华的小弟弟刘伯茂先生。我们顿时肃然起敬。因为这首乐曲的技巧难度大,下放农村后又没有老师教,终究未能完整地演奏好这首曲子。但“空山鸟语”的意境却一直萦绕在心中。
后来我作为知青下放到了皖南山区,生活虽然艰苦,景色却非常优美。放眼处,层峦叠嶂,郁郁葱葱。每年开春后,轻雾如烟,鸟语花香。每逢进山砍柴、劳作,便不见人影闻人声,不闻人声听鸟鸣。“喳喳喳”、“啾啾啾”、“咕咕咕”、“唧唧唧”,《空山鸟语》的乐曲犹在耳边盘旋。正是静中喜闻鸟鸣声,鸟鸣更显山空明。王维的《鹿柴》诗曰:“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刘天华先生把“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改为“空山不见人,但闻鸟语声”,从而创作了《空山鸟语》这一经典名曲。这是以后看资料得知的。刘天华先生是有生活的啊。
回城工作后,家也搬到了所在城市的雨山脚下。百多米高的小山经十多年的修葺,已成为植被葱郁的山体公园。随着国家立法保护鸟类,随着城市化的进程,来此栖息的鸟类也逐年多了起来。每天晨练走出家门,就会在晨曦中听到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在山道上一路仔细辨听,在竹林里、树丛中,有早起的,婉啭啾唧;有刚醒的,呢呢喃喃;有吵闹的,唧唧喳喳;有寻伴的,相互唱和。声高者震耳,适中者悦耳,声低者练耳了。鸟们或独鸣,或合奏,或和声。加上遛鸟者挂在树上的画眉、黄莺等笼鸟,声部繁多,如百鸟齐鸣。此时娇艳的花、婆娑的树、奇崛的岩石、爽飒的风、飘逸的云都不如鸟鸣的合唱动人心弦了。你虽说不出鸟的种类,但似乎从这美妙的清音中,已然听到了自然的律动,淡出了人世的沧桑,那么,除了敞开自己的心灵,还要做些什么呢?
这里的居民赏鸟、爱鸟,这里的鸟也习惯与人和平相处。不去打扰它们,鸟绝不会惊飞。待到日出,群鸟出林,有几十只一拨,有上百只一拨,鸟鸣声一时喧闹震耳。这时才发现,一座小山,竟是如此多鸟儿的乐园。真是“空山不见人,但闻鸟语声”啊,《空山鸟语》在这里周而复始的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