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报童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在路上,手里拿着一踏报纸,嘴里喊叫着。
此时正是日寇侵华最激烈的1940年冬天,寒风呼啸着。
大街上横尸遍野,腥风血雨,布满了日本人
夏君正和徐君谈论着赵君的去向。
“她已经十天没有回来了,十天没有消息”夏君对徐君说,后来又补充道“那一日,她深入敌营,信誓旦旦,而今却实在不能回来,徐兄以为?”
“那么你认为?”
“我认为她一定是投降了!”
“不,赵小姐铁骨铮铮,她回不来一定有回不来的道理,可是投降,为她所不齿,她最爱的花是梅花,如今寒风料峭,梅花独放,她一直自诩梅花高洁,她不可能投降!”
“那她也该想办法捎个话出来,她知道同志们都在为这件事担心,为她担心。”
“敌寇虎视眈眈,她举步维艰,哪里能带的出消息。夏兄许是太着急,忘却了现在街上都是日本人,苍蝇都飞不进来,何况消息,就连你我都是在这旧房子里悄悄会面。”
空气突然又安静下来,片刻以后,徐峰忽然说道“她真的有可能是牺牲了吧?”
夏雯道“不会吧,如此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而且还有三年的地下工作经验。”
“冰雪聪明不假,至于地下工作,你和我都是地下工作者,况且如果日寇用酷刑……,赵小姐必是不能告诉他们消息的,她死可能是不堪欺辱……”
“你的意思是,她不会告诉他们消息,但是保不齐她会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的,赵小姐不可能吐露消息,但是日寇什么事做不出来,如果欺辱赵小姐,那么她自己结束完全是可能的,你别忘了,她一直自诩梅花的。”
他们就这样猜测着,空气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凝重。
忽然,一缕阳光照在了屋子里,紧闭的门被打开了,像是希望来了,老夏和老徐同时向门看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这人四十来岁,络腮胡子,一副农人打扮,树皮一样的黑手里拿了一份报纸。
“老王,你来了,赵小姐的消息有了嘛?”
老王没说话,只是向上递了报纸,随后又垂下头去。
老夏和老徐惊呆了,只见今日的号外报纸上写到“赵诺一小姐,潜入敌营,因为经营不善,被敌营众鬼发现,今日惨死,死时未发一言……,因为不堪欺辱,所以自绝其命于敌营……”旁边附了照片。
赵诺一死了,死得很安详,老夏和老徐同老王一样,呆呆地立在那里。
“她是英雄”,老夏说。
“我早预示到这一点,但是她的死一定不是投降,你看,就是不堪欺辱。”
说着,老徐指着文字给老夏看
老夏沉痛的说“可怜诺一小姐,潜入敌营无数次,从未失手,怎么这一次就……”
老王忽然开口了:“听说诺一小姐,死时并不能瞑目,而那些敌寇,又将她拖到菜市口,打了好几枪,尸首并不完整,可惜想想,她才二十出头……”
老徐道“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可是诺一,实在是太过于惨烈了。”
“那些围观的人,挤满了菜市口,他们高喊着去看杀头,可是看到并不是杀头,而是打枪,许多人就走掉了,还有许多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人血馒头能治病,疯了一样的去抢我们诺一小姐的血…”
“人血馒头能治病,这是无稽之谈,可见民智不开,实在难受的厉害。”
诺一小姐终于是死掉了,尸首并不完整,他们三人叹息着,叹息着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死了以后仍然要受这样的酷刑,他们叹息着“人血馒头能治病”的愚昧的中国人。
后来他们一行三人躲过了满街的日本人,带着“号外报纸”,回到了根据地,寒窑洞外,大雪纷飞,而在旁边空地上立着一棵红梅树,树上——赵小姐平时最喜欢的那支梅花正独放枝头,丝毫不惧。
至于那些看杀头的民众是什么时候才明白过来“人血馒头不能治病的”,我们并不知道,但是诺一小姐最终是死了,那支寒梅,艳丽了1940年的整个冬天,一直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