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日记

张满意:我的童少年及家庭

作者:张满意   发表于:
浏览:36次    字数:2697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4篇,  月稿:0

  1956年我出生在河北蔚县代王城镇大德庄村,一个清贫如洗的人家。一生中有讲不完的事情,有叙不完追忆。

  从记事始,家贫缺衣少吃,穿不暖吃不饱,常常是衣布遮体,光脚穿破鞋,因缺乏营养,骨瘦如柴,小脸腊黄,体重不到十五公斤。

  全家共有六口人,家中兄妹四人,我排行为二。六十年代初期三年自然灾害,我家的苦难日子才刚刚开始……

  期盼着吃饱肚子,不论是吃榆树皮面,还是杨树叶、柳树叶、榆树叶、马齿苋、蒲草根、玉米轴等等代替粮食,只要能充饥什么都行。特别是蒲草根,是村里人充饥的首选,灾情严重,蒲草根也快挖完了。

  石碾子碾面,连邻村大水门头,小水门头的蒲草根都给偷着半夜刨的所剩无几。而且,那时没有照明的手电和其他可用之物,只能靠原始取火的火镰和艾绒照亮,用手摸着刨蒲草根。

  一根铁棍和镐头,一把铁锹有气无力地在找能维持生命的东西,人总是要千方百计的生存下去的……

  父亲常年“盲目外流”寻找生活,娘领着我和哥哥留守在家,生活难上加难。记得那年娘领着7岁的哥哥和5岁的我,每天晚上去偷刨蒲草根,用苦和累和泪水,维持延续生命。

  我年龄小不会刨根,只好在湿地的蒲草滩安然入睡。刨回家的湿蒲草根,先用水洗净,拔去细毛根。然后,控净水分用铁锅焙干。尔后,进入石碾房排对推碾压面,尤于是空心的比较容易碾压,然后罗面取掉浮皮杂质,“生舔嘴里或者熬糊糊,别有滋味”,太饿了,实在是太饿了…

  熬到春天,挖芦苇芽,冻土豆,挖苦菜,采灰菜,摘榆树叶,杨树叶,柳树叶,萝卜樱,废弃的长白菜叶,圆白菜叶,上树掏鸟蛋,下河捞鱼虾,千方百计的寻找可食之物充饥,度过荒年。这些食物,有的用水泡洗一到两天,才可煮熟食用。榆树皮磨成面合着草籽面,铁锅烙饼,“香酥通便”。在那个少吃缺穿的年代,三个人一床破棉被子,家里冬天结冰,靠火盆取暖,门窗进风,寒冷难眠。夏季漏雨,潮湿阴寒,外边雨停,家里还在继续,真是艰难困苦的年代。能吃半肚,甚至一天接不开锅的时候,能吃到一点这样的美食,已不是今天的现在幸福日子了。

  记得最难忘的是母亲在生产队干活,为了挣“大食堂”分给每人2两的玉米糊糊(糊糊内飘着几片土豆皮),自己舍不得吃,全给她年幼皮包骨的两个儿子喝,自己边劳动边找生野菜吃。这个就是我的妈,这就是我的娘,这就是伟大母亲的全部奉献!母亲的爱是无私的,伟大的!

  母亲每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不出工就挣不回来玉米糊糊,从生产队废弃的谷子皮,碾谷子的第一层糠皮,(蔚县人叫门糠),娘三个相依为命,吃后,大便拉不出来(无食油),用铁匙棍和旧筷子从肛门往外掏,年幼的两兄弟一边大便,一边哭爹叫娘的喊,娘轻点,再轻点,疼啊,疼啊……

  同年夏天,我娘参加生产队劳动挣糊糊去了,年幼的哥俩留在家中。娘临走时给留下一把生杏核,让我哥俩个炒着吃。娘也想不到那杏核吃多了会中毒,哥俩更不懂事,见有吃的心里就高兴,结果哥俩吃后都翻了白眼,吐白沫,命悬一线。

  房东太太(指租住房房东家的老人,我们喊老人为太太)发现了哥俩的情况,赶紧让人从地里叫回我娘。娘哭天喊地的叫着我们的小名,及时地用铁筷子(蔚县人叫火中),撬开牙缝,用醋和温水再加上大粪混合成的液体灌肠催吐,我哥俩才缓了过来,命真不该决。更得感谢房东老太太及时发现,赢得了救治时间,也托了老天爷的福,哥俩重返人间。

  1969年,妹妹和三弟相继出生,当时我十三岁。夏天,饥饿给这个六口之家,带来更严重的困难。

  父亲对我说,“张满意你已经长成了大孩子了,应该为家庭分忧,你去当放羊伴子吧!”幼小的我别无选择,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还不满十一周岁,上天对我太不公平了。第二天,踏上了去(蔚县南岭庄公社南岭庄村的南山)做羊拌子。尤于家境贫寒,只带了一个放羊的鞭子和一个碗一双筷子及全身的破烂脏衣服。晚上没地方休息,就合衣睡在马槽里,蚊子咬,臭气熏,夜难入睡,泪止不住地流,想爹娘,想兄和弟妹,每天在泪水中思念着家人,度过一个个漆黑孤独的夜晚。

  在饮食上,东家每天给一天的吃食是两顿的玉米锅巴,渴了就喝山上流下的雨水。每天也没有菜吃,就连咸菜也没有,吃锅巴吃的胃一股劲的冒酸水呕吐,此后胃酸胃痛给我带来一辈子的痛苦。尤于放羊中午不能回休息的地方,只能头顶炙热烈日曝晒。下雨天无雨具,赶着羊群在泥滑山石路上奔走,越是雨天羊群更加难以管理。

  生活的困苦味,泪水伴着雨水,流向山下的洪水……一言难尽啊!

  中午的午餐自己解决,采摘没有成熟的绿山果,那个涩苦味,吃的翻不过舌头。能解决暂时充饥,洪水冲下野瓜果、玉米、高粱等食物,都会奋不顾身去打捞,磕破手和腿脚,心还是美滋滋的。长出一口气,总算有吃的,缓解暂时肚子反抗!

  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已无力下田劳动,心却惦记着六口人的生活。父亲才40岁,牙掉了,满脸的皱纹,看起来好象六十多岁的老头。邻居肖多福、康杰看到我家穷困的情况,时不时的接济着我们。邻居的善德使我记心一辈子忘不了。

  1969年阴历8月二十一,父亲硬要下田劳动挣工分,劝说无用,然后托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家门。父亲这一走就走上了不归路,选择了自尽结束生命,上吊于村东杏树园。

  父亲走了,因为家穷连棺材也买不起,弄了张破席裹着身体将父亲安葬。爹死了,娘难的无办法生活下去,最后只好改嫁人家。母亲携带15岁的哥哥和13岁的我,9岁的妹7岁的弟弟改嫁同村张宝明一起生活。

  继父有个抱养的女儿(小名领弟子),母亲改嫁后又生一子(润金),继父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爹,这样的家庭生活起来更加困难。继父的父亲因年龄大体弱于1977年离世。78年继父因患肺病化脓感染,46岁也命归黄泉!

  继父病世前,我已参军入伍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北京军区守备四师。收到噩耗,心在颤抖,叹母命苦,先后两任丈夫患病归天,我急急请假奔丧。回到家后依然买不起棺材,又用破席破衣埋葬了继父。

  1979年,全家在无亲无靠,家里无有劳动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情况下,母亲提着小秤盘子,向村的父老乡亲借遍了所有能借到的一点食物,实在借不出了,就去村北的宋家庄,北洗冀村庄偷偷的沿街乞讨。这样的生活实在难以继续,为了儿女生活下去,母亲经人介绍携带儿女远走他乡。

  母亲改嫁到内蒙古正镶白旗羊群滩公社小南沟村,嫁给光棍汉刘进信。母亲远嫁,劳累一辈子,为了儿女,不知流了多少血泪和汗水,母亲从不抱怨。人到老年条件稍好,可母亲康玉秀却患了脑出血,一病就三年,母亲的生命再也坚持不住了,于二零一零年阴历五月二十一日安祥地走完了一生。

  母亲离开了她的儿女,我们将母亲安葬在小南沟村南大山梁底下。我的亲生父亲与同姓继父的坟丘孤独地守在老家大德庄那片土地。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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