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日记

常年小学的记忆

作者:萝卜头   发表于:
浏览:20次    字数:2979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84篇,  月稿:0

  回乡下老家,总想到田间地头转转,深藏故乡味道的田园,随风飘拂馨香,让人陶醉;翻新了的村庄道路,勾起遥远的思绪,不经意间的过往在记忆深处涌动,掀起阵阵涟漪,而常年小学就是珍藏在我心中蓄势待发的波浪。

  一

  我漫步在纵横的田间水泥路上,寻找常年小学旧址,曾经为辖区四五六队培养学生的校园,随着岁月流逝,早已踪迹全无不复存在,平整的地块取代了小学校园,翻滚的麦浪打碎了在耳畔的朗朗书声,只留下无法忘却的回响。

  常年小学,是村办(50年代不叫村叫大队)初级小学,它位于徐庄(五队)生产队西侧,和队部的房子隔田相望,其它三侧均有圩沟相隔,它有似我以后就读的滨中的围河,但实际功效截然不同,没有任何阻隔作用,只是楚河汉界分界标志。因学校隐于偏僻乡隅,匿于田野阡陌,外界知之甚少,但对我们周围居住的人们来说却举足轻重,它承载落后乡村的希望,编织一代人改变命运的梦想。

  我家住在庞庄生产队(六队)属常年小学校区。七岁那年,我带着几分好奇到学校报名,背着等待装书的空书包,搬个小板凳,跟着小伙伴,来到学校,可呈现眼前的景象并不让人心动,三间破旧茅屋草舍像是受伤的老牛蜷伏在地上,斑驳的墙体诉说着历经的沧桑;教舍前的操场坑坑洼洼,把岁月峥嵘袒露在脸上,穷困窒息了应有的生气,寂寥让狭小的地方也显得空旷。走进教室,二十多个农家子弟,参差不齐,有大有小,大的十五六岁,小的六七岁,一起挤在同一教室,由同一个老师轮流给一二三四年级学生分别上课,这些在当今无法见到的奇怪现象,在那个年代却司空见惯。学校教育兼有扫盲性质,没有年龄限制,好多大龄学生还是通过动员才勉强上学,因为半劳力就可当帮手,为家庭能出一份力,我看到好几家兄弟姐妹二人同读二三年级,既好玩又不可思议。缺少知识的悲哀和劳动力的需求,形成一对矛盾让贫困乡村在生存与理想中挣扎,奔赴远方无法实现的泪在心中汩汩流淌。

  阴暗的教室内,没有电灯,借助门窗洒下一抹光亮,老师在黑板上的写字随着讲课身影的晃动变得忽明忽暗,神圣的讲坛在迷蒙雾霾的笼罩下,也缺少应有的生机与活力。听课的孩子们,破旧衣衫映衬下稚嫩的脸,有无知,有徬徨,有踌躇,有轻狂,带着懵懂,散坐在拥挤的座位上。现实的酸楚,未来的迷茫,读书学习似乎也变成权宜之计,不少人认为自己的命运永远无法改变地绑定在这块贫瘠土地上。

  浑浑噩噩,这是我初入小学的第一印象,而随着时间推移认知也逐渐改变。

  下课后,大家蜂涌奔向教室后面的厕所,我也随人流涌入。这时我才注意到教室后面不足十米远有一座坟,好像阴风朔朔缠绕周围,心中不由得滋生害怕,便胆怯地问大龄学长,他灰蒙蒙的脸上略带神秘地告诉我,常年小学是纪念烈士万常年的,这个坟墓肯定就是他的,他的介绍无法考证,但常年小学与烈士的英名联系在一起,心中陡生出神圣的感觉,也许崇尚英雄是我儿时的时候从骨子里滋生出的天然基因,因为我父亲也是历经战火的抗日战士。

  后经查证,万常年是我们正红镇人,1940年参加工作,1944年加入共产党,后任阜东县武工队副队长,

  1947年1月6日,他带领的武工队在哈唎港三截沟与国民党军激战后牺牲,时年28岁。

  当和英雄联系在一起,常年小学就不再平庸,他有英雄的底色,是人们景仰和崇敬的地方,作为在此就读的学子,就有不负韶华不负卿的使命感,自此常年小学就像一座丰碑,镌刻在我的心上,我爱他,这里是我英雄情结生长的土壤,我念他,这里是逐梦出发的起点站,这里有一抹乡愁,是我久久回味的陈酿。

  二

  上学要经过曲曲弯弯的田间小道,并没有浪漫的诗情画意,而是劳其筋骨的意志磨练,这也许是踏上人生征途应对挑战的首次尝试,因此铭心刻骨。

  秧田埂,圩沟傍,独木桥,曲里拐弯,虽然只有三里路,每天往返四次,风雨无阻,有时遇到偶发情况,也会上演惊心动魄。

  从家出发,笫一关口就是走出村庄围河外的河沟,河水不深,清澈见底,时有小鱼撒欢,听到有人行走的脚步声,立刻逃之夭夭,那娴熟的动作,好像是和行人做一场游戏,河沟有两米宽,一根木棍横跨两端,我必须从木棍走过去,刚开始总战战兢兢起步,当摇晃着冲到对面,征服者的喜悦便涌上心头。当然,有时也有惊吓,那是独木桥一侧那家超大的看门犬,猝不及防冲出,用怒吼宣示着它的领地任何人不得染指。我第一次穿过独木桥时,有点犹豫不决,那狂吠的大狗竟然直扑而来,吓得我来不及多想就涉水而过,弄得鞋潮裤湿,狼狈不堪,连奔带跑逃往学校。小伙伴们见状,揶揄取笑之余告诉对付狗的秘诀,第一不能逃,你跑得快,追得更快;第二迅速蹲下,手持砖块木棍更好,它就不敢靠近,狗也有欺软怕硬的习性,你敢硬扛,它就认怂。后来再经此处,或和小伙伴结伴而行,或手持砖块,蹲下猛抬,狗的嚣张彻底战败,经历此次,我有了成长,也收获了胜利者的骄傲。

  田埂在秧田中纵横,好似在阡陌原野的水彩画上或明或暗几条虚实线,秧苗长高了就会向周围拓展,把羊肠小道变得时隐时现。当我快步穿行时,露水打湿鞋子好像水彩画中渗出的颜料滴落在脚上,让色彩变得浓重而热烈,有时冷不丁窜出一条蛇来,那真是画面中疯狂一笔,吓得连连后退,唯恐避之不及,当找到树枝、砖块等武器时,它早已带着胜利者的骄傲逃之夭夭了。

  一个人形单影只,不足以应付突发状况,和小伙伴结伴上学,也就成了自然选择了。当时走得最近的是村西头的刘同学,村南边的戴同学,上学一块走,放学一起回,也可算形影不离的发小。

  三人结伴,打打闹闹,追逐嬉戏,春天在圩沟边摘茅针,秋天在小河沟里戏水抓小鱼,有时玩得开心,把上课时间丢到脑后,及至听到“当,当”上课铃声,才一路狂奔。

  三个玩友,学习上也许帮助不是太大,但抱团就能形成拳头,团结就有力量的道理,自此在头脑中深深扎根,也成为成长道路上的又一收获。

  三

  老师,那时都叫先生,他在我心目中是神圣的象征,课堂上,侃侃而谈,纵横捭阖,是知识的化身;管理学生,提问责罚,是权利的拥有者,既不走得太近,也不刻意回避,敬而远之,是当时自己对老师的态度。

  但现实不是一厢情愿,必须不断变化调整。一次老师临我家轮饭,让我不得不有所改变。

  先生姓蒯,40岁上下,在常年小学任教。因学校只有先生一人,于是派饭成为不二选择。我记得一次轮到我家派饭,饭菜准备是很难的事,老师来了,起码得准备干饭吧,自然灾害时期粮食比较紧张,一顿干饭就需要几天稀粥垫底,但自己再难也不能慢待客人,这是深入骨髓的礼仪文化,但给操持家务的妈妈出了难题,最终还是少量煮干饭,多数吃稀粥,把这餐难做的饭做了。

  陪老师吃饭,看起来是对我改善伙食的照顾,但我还颇有压力,和直接管理自己的老师共餐,好像穿着玻璃衣被老师看穿看透,自己的缺点和不足会展现得淋漓尽致,有主动送上被拿捏把柄的嫌疑,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无端产生胆怯和紧张,小心翼翼,循规蹈矩,不敢跟老师讲话。老师发现后主动挑起话题,说别紧张,你很优秀,怕什么,好好努力,一定会更好。老师的鼓励,信心大增,我也从见人不敢讲话到主动交流,在胆识上有所突破,这是在常年小学的又一次成长。

  歌德告诉我们:只有曲折的道路才能带你攀上顶峰。常年小学是我求学路上第一站,有坎坷,有成长,是人生中第一次历练,第一次攀登,也许是刚刚起步,但攀登的理念扎根在内心深处,这是最不忘怀的地方。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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