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门前是大片的田野,田野和门前的大山之间是一条河。小时候是大河,经年开矿,现在成了一条小河。
沿着小河,我走向外婆曾经坐过的那块石板,坐下来,伸手触碰,河里的水冰凉冰凉的。这条河承载了太多的记忆,我的外婆,提着一篓衣服,笑着缓缓走来,我穿着她缝的碎花小衣跟在她身后。当年她就是坐在这里,用一根棒槌,就着肥皂洗衣粉捶打脏衣,然后再往流淌的大河里那么一漂!她洗衣服,给我一个小木桶搬螃蟹。我穿着凉鞋,卷高裤管,用竹篾的撮箕去捞小鱼。外婆坐在河边,不时的嘱咐小心的话。
大河边靠近山里的一侧,有一股泉水。泉眼无声,小细流常年形成一个洼形的水涡。泉水甘甜,甚是清澈。每次去外婆家,她总要吩咐舅舅们,给爸爸一碗泉水泡的茶。夏天,就是我们的矿泉水,用叶子亦或是水瓢,透心凉的畅快!我望向泉眼,青苔丛生,水涡里都是枯枝败叶。姐姐说:肯定早就干了。我走近,凑过去,丛生的青苔上,有那么两三个点,一滴一滴,一滴一滴向下落。我眼眶湿润,眼泪也一滴一滴......
时间又拉到另一个片段,也是这条河,流向了更远的地方。那年,姨妈家的双胞胎弟弟要出生了,外婆带着我赶去。以往,可以踩着河里的水墩过河。那次,水涨,大河水没过了水墩,外婆脱下鞋袜背着我就那么淌过去。小小的身躯一瘸一拐,边走边说:哎哟!这水浸骨,浸骨。勇啊!你不要动,掉下来就不好了!
我蹲下来,像当年一样,搬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一只螃蟹也没有。清澈见底冰凉的小河里再也看不见小鱼的踪迹。
我将采的野花轻轻放到外婆的坟前,一阵思念的隐痛瞬间袭来。我推开一扇又一扇门,物件还在,再也没有外婆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