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侃中德通宵球王训练场
曾经，我在心里暗自嘲笑过“中德通宵球王训练场”这个名字。太假了，“中德”不过就是成都千千万万个小区中的普通小区而已，就那么几个人，就一张桌子，还球王，还训练场呢。要知道这可是在中国，要说打乒乓球，哪个不能打几板子啊，何况就是中德也是万人小区，是藏龙卧虎之地，就那么容易“王”吗。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成为球王路上的训练场”，但是，只有一张球桌，这个训练场也太“大”了嘛，这里训练出来的“球王”离井底之蛙应该不远吧。打乒乓球还能打通宵，怎么可能，吹牛吧，人又不是机器。
当然，这个名字也取得有一种气势，一种追求技术完美的勇气，一种追求卓越的高远理想。于是，我推测，这是一群自我、自负、吹牛皮但又胸怀大志、颇具王者风范的人，是一群“怪人”。
后来，我才逐步了解，这是由几个球痴发起、组合而成的一拨乒乓球烧友。人数不多，到现在为止，也就二十来人吧。这拨人一个个都扯得很，散得很，打起球来又野又凶。当然，干别的事情也不输任何人。有的打起游戏来也是废寝忘食的，吹起牛逼来更是要上天的，工作起来也是不要命的。这样一伙“乌合之众”，年龄最大的六十多岁，年龄小的是刚从大学毕业工作没几年的新人。有身家数亿的大老板，也有白手起家创业的小青年;有单位、企业的中坚骨干，更多的是IT界知名企业的码农;有住在小区里的，也有在其他地方居住的，甚至有的人现在都住在金堂、资阳，住在富顺了，但都是有召必回的，只要有活动都是要来参加的。这是一个关于乒乓球的小江湖，那些王者、钻石、黄金，那些青铜，都能够在其中自得其乐。其实，我一直都很纳闷，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呀?这群这么特别的人又是怎样一种机缘巧合走到一起的，而且已经不离不弃走过了这么多年了。这是一种什么江湖力量让他们凝聚起来的呢?
这里还有许多奇葩事，我至今都想不明白，也搞不懂。那就让我用余生在训练场里慢慢折腾下去吧，总有一天会懂的。
比如，明明有老板愿意赞助场地及器材，但是大家坚持要AA，而且已经改朝换代了好几轮球桌、地胶、灯光了，而且有几个发起者怕给大家增加负担，又在小范围里AA了另一台机器人发球机，但是所有球友都可以去练习。
比如，群里的人都是脑洞大开的“聪明人”，都是“狡猾狡猾”的，许多人兴趣爱好广泛，是各方面的高手。比如打网游的，游泳的，撸铁的，打牌的。不过，只要说起打乒乓球，都是一套一套的，其他的就都可以放一放了。他们一遇到乒乓球，人就像是“瓜”的一样。
比如，虽然这里没有什么规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是每年的年终团年，每年的年会庆典都要参加，都要组织打比赛，都要聚餐，就像要按乒乓球江湖重新论资排辈一样。
比如，我晓得的，我们中的某些人，打球真的是打过通宵的，而且多次被业主投诉。虽然场地隔音效果好，但是毕竟就在小区的一楼，毕竟半夜三更夜深人静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一定的影响，于是就有邻居投诉到物业。后来，物管才把球场灯光设定为：冬天每天晚上10点，夏天10:30定时自动关灯。所以，现在连名字都已经由通宵球王训练场改为乒乓球交流群了。
……
这里就像一块磁石一样，把大家牢牢地吸引。由于只摆得下一张桌子，所以很多时候都只能“打比赛”、“打下”，只能排排坐，“华山论剑”。这很容易就让我想到在学校读书时占球桌的事情来，谁打得好谁就是“王”。如果说球王训练场的王就是这个王，我好像就有点理解了。不过，现在的球王训练场不再那么丛林，为了以示公平，把球友分为王者档、钻石档、黄金档、青铜档，实行让分制。这里的比赛，最容易让我想到的是李云龙主演的《亮剑》里所谓的亮剑精神。群里的那些“王”，所有人都明明晓得打不赢，即使让分还是打不赢，但还是要打，就像李云龙说的那样，古代剑客们在与对手狭路相逢时，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就算对方是天下第一剑客，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宝剑，即使倒在对手的剑下，也虽败犹荣。在中德训练场，这都是真的，而且都乐此不疲。比如，我说昨天打球我输给全哥了，没有人会笑话我，更多的人是羡慕我，对我肃然起敬：居然能够与这样的高手打球的人，肯定也是高手。当然，最好看的是“王”者之间的亮剑了，每一次都打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日月无光。就像华山论剑一样，年年总想排一个座次而不能。当然，我是最喜欢这样的时候了，“杀人”好看啊，比这电视里看那些国际比赛都强。
很显然这是不能涵盖这群人的全部的。是的，连打球这样的耍事都如此认真，那还有什么事情能够不认真呢?等等这些，我也懒得去分析，懒得去想那么多了。
这不，酝酿许久的今年的训练场团体赛，在疫情过去后，终于可以搞了，这是又一次的团体华山论剑。群里确定在8月6日星期六下午，地点文体中心(小区只有一张桌，汤总的场地还没有开放而且较远)后，群里的气氛就变得有点骚动起来。
远在富顺的兵哥老早就说了要来参加，虽然我也“远在金堂”，但是与兵哥比起来，那简直就不算事了，所以，为了表示我的重视，反正我都在公休，于是我星期三就来成都了。因为我们两个“外地人”都这么积极，所以，日理万机的汤总、大律师刘一哥、“福报”996的码农辉少、全哥、艺哥、伟哥、小熊，还有省运会第八名的资阳一哥波少，还有坚哥、老尹、蒋总，还有经过训练场数年才培养出来的老谢(以前我都喊他小谢，若干年后的今天，他的球技已经大涨，现在我都只有喊老谢了)都积极报了名。人民警察老闫，虽然没能参赛，这次也让我感动，此是后话，容我后面道来。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比赛日。
今天，雄姿英发的兵哥，已经略显富态的兵哥，远在富顺坐高铁前来的兵哥，到文体中心到得最早。当然，如果要说早的话，我应该算是最早的，因为我星期三下午就从金堂过来了。后来我自己总结的，正因为来得最早，所以遭得最惨。
比赛虽然是小范围、非正规，但是比赛的组织却是非常规范。既然是分四个队的团体赛，从赛制确定，种子抽签，队员抽签都严格按要求进行。我们是采用世乒赛的比赛方法。五盘三胜制，每盘为五局三胜制。第一场为双打，第二、三、四、五场为单打。每个队由三到四名运动员组成，每名运动员每盘出场2次。
比赛顺序是：
第一场双打：BCvsYZ
第二场单打：AvsX
第三场单打：CvsZ
第四场单打：AvsY
第五场单打：BvsX
主客场也由抽签决定。在实力接近的情况下，手气就很重要了，比如抽到主队时，就可以把水平最高的队员安排为A，这样的话，在前四场比赛中，他就可能赢两个单打，只要那场双打或另一场单打中赢一场，他们就以3:1胜出而不必打第五场了，这就是“王”的定海神针的作用。
队员抽签情况如下：
一队：全哥A+、我B+、蒋总B+
二队：汤总A+、伟哥A、老尹B+、兵哥C+
三队：波少A+、辉少A、老谢C
四队：刘一哥A+、坚哥A、小熊B
要知道，这是让分制下的比赛。我一看到这个抽签结果，心里窃喜：我们很有希望夺冠，因为上次我就是巴着权哥得了冠军的，而且全哥的发挥稳定，心理素质好。全哥也很有信心，毕竟他是省运会第四名，他的单打不虚任何一个人，我们主要是注意排兵布阵。我知道，几个A+选手基本上都可以算专业选手了，他们都多次获得过中和乒协的冠军，甚至省运会上都取得过名次，我们这些散烟子，听队长的就是了。一时间，我热血沸腾，开始畅想巴着全哥获得冠军的快乐，是的，我要第一时间告诉某人与我分享，我要……嘿嘿，仿佛冠军已经到手了一样。
我们首先打二队。很不幸我们抽到的是客队，这就意味着：如果全哥他打一个双打一个单打的话，我们另外三场单打可能会全输，最终结果2:3输掉比赛;如果他打两个单打的话，那他还没有打第二次单打时(第五场)，我们已经1:3就输掉比赛了。此时，蒋总说：汤总(原省队运动员)很可能会打一个单打一个双打从而保两分，那么他很可能会与伟哥配双打，然后老尹就要打两个单打，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这样排兵：全哥打两个单打，我与黄老师打双打，黄老师的单打肯定会遇到老尹，他打老尹肯定没有问题。全哥听了后，觉得有道理，他晓得我前不久在4：10落后的情况下都逆转了老尹。问我：黄老师你有没有把握?我只有硬着头皮说：平时打老尹时我的胜率可能高一点吧。于是，我们队就这样定下来了：
X：全哥
Y：蒋总
Z：我
对方果然是按照我们的分析排兵布阵的：
A：伟哥
B：汤总
C：老尹
不出意外的话，第一场双打我们会输，第二场单打全哥赢伟哥，第三场我赢老尹，第四场伟哥赢蒋总，第五场全哥赢汤总，这样的话，大比分我们3:2取得胜利。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注定了的一样。
事实上，专业就是专业，全哥对对方排兵布阵和战绩的预判基本上都对了：第一场双打我们输了，第二场单打我们赢了。现在，可以预见的是，第四场B+档的蒋总肯定是打不赢A档的伟哥;第五场是全哥对汤总，虽然汤总曾经是四川省队运动员，但从过去的战绩看，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应该是全哥胜出。这样一来，大比分是2:2。所以，我与老尹的这第三场球就成了最甜区，成了关键场。我赢则我队赢，从此以后的冠军路将一马平川;我输则我队1：3已经输掉比赛，全哥连再打第五场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也意味着下面再取得好成绩的路将步履维艰。我不禁想起了中和乒协前不久的另外一场类似的团体赛来。我与老尹分别代表不同的队的那一场球，也是最甜区，是关键场。那一场球由于我的超常发挥，在4:10落后的关键时刻，居然逆转了他，从而让我队最后获得了冠军，我也打入了A档会员(我的文章《谢春风》里有详细描述，可参考)，那一场球也让我在中和乒协一战成名。
那么，历史会不会重演呢?
现在，该我上场了。此时此刻的我，自然沉重起来，压力山大啊。我告诫自己：“大雪压青松，青松挺起直”。
比赛开始。“嘿嘿”!我大吼一声，像张本智和一样为自己加油鼓劲。
第一局，虽然我11:9获得了胜利，但是感觉很不好。一是每一个球的相持回合数太多了，被打成了中远台的拉锯战，热闹是热闹了，好看是好看了，我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哪里累得赢平时就号称累不死到老尹嘛，第一局就打了差不多10分钟，我早就大汗淋漓，喘气如牛了，这样打下去的话，早被老尹拖垮了;二是感觉老尹和过去的那个老尹不一样，今天，他显得特别的沉着冷静，虽然输了第一局，但是人显得很轻松，一点也不慌乱，这让我总感觉他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一样。加上汤总不停地在他耳朵边说悄悄话，给他当教练，指点他，提醒他。汤总可不是一般人啊，那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专业运动员啊。而我的队长、教练全哥虽然也指导我，但是，他说的是：可以，就这样打。
第二局开始。像牛一样的老尹，总是有意把球发长，总是拖着我打成中远台相持，这对我这样的直拍选手来说，本来就是弱项，我只有硬着头皮跟他硬拼下去，但明显感觉体力不支。我心里开始发怵：这才是今天比赛的开始，我就被拖成这样，怎么得了。我不由着急起来，想把节奏控制在自己手里，于是板板都发死力，不想与他纠缠。可是，这样一来动作就变形，失误就增加，7:11，我输掉了第二局。
全哥也看出来了，老尹今天像吃了“伟哥”一样，雄势得很，无论是体力、精力，还是灵活性，都非常好;也看出来了我的疲惫，跟我说：下面你要长拉短吊，让他跑起来又不能进攻，压两个反手后就摆正手，节省自己的体力。
第三局，我在3:7落后的情况下，追到7:9，再打成10:10，11:11，再是12:12。最后，我12:14再输一局。
大比分来到1:2。如果我再输一局，那就只有洗碗了。此时的全哥开始紧张了，队友蒋总也紧张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今天的老尹表现得这么好，拼得这么凶。虽然全哥、蒋总都在鼓励我，没有强调这场球的重要性，怕给我增加负担，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们开始担忧了。
我换掉已经湿透了的运动服，喝水，绝不轻言放弃。然后大吼一声：嗨!走上战场，背水一战。古人说得好：置之死地而后生。
第四局，我放慢了节奏，每赢一分都给自己加油打气，大吼一声：“嗨”，以激发自己的小宇宙，完全让自己沉浸到比赛中去。平时看张本志和打球时，我很讨厌他乱吼乱叫的样子，现在的我完全理解了。比赛的过程当中，确实需要有一种释放的方式和途径，比如此时我吼出的“嗨”。这一局，我牢牢地把握了比赛的节奏，掌握着主动。比分从2:0开始，然后4:2、6:4，再到7:5，最后，我终于11:9取得胜利。大比分扳平，2:2，终于把比赛拖入到决胜局。
这四局的比赛时间已经超过了三十分钟，此时的我，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双腿发软，并开始抖动，虚汗直冒。人也兴奋得手舞足蹈，看热闹的同志们都在为我们两个人的表现叫好，都在为我们加油。
虽然我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但是场上的气氛热烈，双方队员都在为我们鼓劲、出主意，我也暗暗下定决心，就是咬，也要把这一局咬下来。何况这里是文体中心，上次我就是在这里逆转老尹的，这是我的幸运之地啊，我要再次创造奇迹!“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黄郎”。老子一定要把老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当我踉踉跄跄走上赛场的时候，多么盼望幸运之神也跟着我上来啊。谁知道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比赛太过惨烈，空气中都好像弥漫着硝烟。双方打出了好球、得了分时，都要大吼一声，声音硬是声震屋宇;有时中远台对拉了无数板都还没有打死对方;有时，打得整个赛场除了打球的乒乒乓乓外没有一点声音，空气都像要凝固了一样。比分交替上升，自然的打得就像国际比赛，该喝水就喝水，该擦汗就擦汗，该暂停就暂停……。
现在，比分来到了6:8，我落后两分。然后，8:8，8:9，9:9。看似简单的几组数字里，包含了我好多的汗水和死拼下去的意志啊。
又一个中远台对拉后，10:9，我领先一分。关键时刻，对方队长汤总为老尹叫了暂停，为老尹布置新的战术。
回来后，该老尹发球。他一改发球的姿势，居然变成了上次他输球时已经有心理阴影的姿势：发我正手长下旋。我心里窃喜：哈哈哈，拉死他娃。可是，虽然是那个姿势，但他发出来的球不再是长下旋，这个球他只是轻轻地一磕，不转，还刚刚半出台!他碰鬼了吧?太意外了。没有办法，我只有慌忙接过去。球太高了，送死，10:10。
然后又是反复打成11:11，12:12，13:13，14:14。看似容易的这几个数字，已经把我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我的体力到了极限，我的心理也到了极限。我知道我不能放弃，就是死也要死在赢球的路上，但是，此时的我，意志已经支配不起我的行动了。
就在这个最艰难的时刻，全哥赶紧为我叫了暂停。打闷了的我，突然感觉到了有教练有队友是多么的好啊。我喝水，再换掉湿透了的运动衣，这是这一场球的第三件衣服了。
全哥说：根据双方现在的情况，只有简单处理了。而且要智取，不能再蛮干了。此时的对方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莫怕，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样，现在该你发球，你做一个发他反手长球的姿势出来，然后真正的发他一个反手不转的短球，他必然要冒高，然后你再一板打死他，这样既节约体力又出奇制胜。不过，一定要把假动作做出来哈。我答应着：好!
比赛继续。
该我发球了。按全哥的指示，我反手长球的姿势做出来了，发出来的球也不转了，可是因为发抖的手脚再也不受控制，却发成了半长球，而没有发出短球来。NND，关键时刻，我在基本功上、体力上掉了链子，唉。老尹正好判断正确，反手顺势一板反打，这是他最拿手的一招。15:14，他领先一分。形势一下子更加严峻。
现在该他发球了。虽然已经没有暂停，但是，汤总不顾规则还是跟老尹趋了一阵耳朵。
依然是发反手长球的姿势，这当然是双方都心中有数的招了。我想的还是简单处理，“拉死他娃”。但是，但是，球过来了，却还是不转、没有完全出台!
匆忙中，我只有变拉球多做为搓球。居然没有过网。这个天杀的汤二娃，这个该死的汤教练!
就这样，老尹不仅赢了我，而且还用他曾经输给我的发球方式把我赢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老尹复仇成功，用智慧和汗水，用拼搏和努力，证明了自己。兴高采烈的他终于发出了仰天大笑，留下已经瘫在地上的我独自在风中凌乱。
这一场球，我们居然打了四十多分钟。最后，我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老尹居然还有余力，打完比赛后，他兴奋得都又在打练习球了。唉，我只有一声叹息。这种体力，我服，我完全服，这是碾压，对我完全彻底的碾压啊。
他怎么有这么厚实的体力啊?不对，不对，我总感觉哪里不对，总感觉被老尹套路了。喔，我突然醒悟过来，原来，老尹为了这场球准备得多么充分啊，他早就在布局了。想一想，周三下午我刚来的时候，他就专门过来陪我打球，晚上他不打而我继续干到10:30，周四晚上他不打球，我继续干到10:30，而且是与一哥他们打水，拼得非常凶，周五下午我们去文体中心打球，但是我又蛮干，而他则打得很是收敛。原来，他在不声不响中积蓄着力量，而让我大肆消耗体力，目的就是为了给我这致命一击，就是为了报上次的一箭之仇啊。我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他的战略部署，他的战略思维啊。沮丧的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老尹脸上那不易多见的、“阴险的”笑容。可是此时才反应过来的我，大错已经铸成，我上当了呀。不过，兵不厌诈，我得服，我还是得服啊。
因为我这场输球，事实上我们已经输掉了冠军，也输掉了亚军。这就注定了这场球又将载入我的乒乓球史册，让这场球成为我胸口永远的痛。只有等待着下一次机会，再雪此“仇”了，但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还有就是，面对旭日东升的老尹和日薄西山的自己，这样的机会应该难遇到了。好在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还在训练场，只要还举办这样的“华山论剑”，总会有机会的。
最终的结果嘛，刘一哥队全胜获得冠军，省运会第八名波少队出人意料地全输而垫底，汤总队和我们全哥队都一胜两负，比小分我们队第三名。
整个比赛可圈可点的地方还很多，精彩的地方也很多，意外也多，花絮也多，像辉少意外输给了蒋总，全哥意外输给了波少，我输给了老尹(这个不能算是意外，这是老尹处心积虑已久的阳谋)……
特别让人感动的是，因为比赛那天要值班巡逻的人民警察老闫，没有报名参赛，当巡到文体中心的时候，还专门给大家买来冰水和红牛，专门上来看望大家，等等这些，也难尽述。
让我最佩服的是，几个A+、A档选手之间的龙争虎斗，那才真正的好看，比如中远台的正手对轰，中远台反手连续起拍反拉，对我来说，明明已经无解的球，他们打起来闲庭信步一样，太好耍了，看得我两眼发光。虽然自己输了球，但是看这样的球也是一种享受。这不禁让我想起华山论剑来。他们就像《神雕侠侣》里描写的武林里的顶尖高手一样，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我怕把我们的一哥些得罪了，不敢在这里乱侃，各位大神请自己对号入座吧)。有的一哥尽整些歪门邪道的招数，招招见血;有的一哥尽出馊主意，放烂药;有的一哥打球大气得很，堂堂正正;有的一哥花样繁多，左右可以互搏，直横可以互换;有的一哥表面上谦虚得很，盘盘都是“险胜”、“巧赢”。在他们这些风云人物带领下，每一支队伍都打出了亮点，都打出了威风。事实上，没有任何一队敢说稳赢的，只能“险胜”。
谁能想到，这一场小区的酣畅淋漓的年度赛事，从下午2点钟直打到傍晚7点过才结束。
打球打尽兴了的球友们，晚上聚餐，除了全哥不喝酒，我喝了两瓶啤酒外，居然干完了五件啤酒。哈哈哈，喝酒也必须喝尽兴嘛。是啦，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接下来的几天，群里的口嗨更是热烈。什么“黄老师上次是谢春风，这次老尹要谢汤总”，什么“辉少打比赛都是卵的”，家连因事不能参赛的邵一哥都批了，说什么“他娃爱乒乓就是假的，他娃就只晓得砍传奇”……这就是中德的乒乓球江湖，这就是血雨腥风的球王训练场，这就是我战国似的中德球王训练场，这就是我闻战则喜的球友们。
曾经，我好喜欢懂仔读高中时说的那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豪情满怀啊。如今，我身在中德的乒乓球江湖，被大佬们让2分、3分，甚至6分都随便虐，我只有巴着他们才可能得到好点的名次，只有随波逐流，我的命运都被他们掌握着。但是，我一点也不感到窝囊，相反感到十分庆幸，能够与他们相逢在这里，见识到强大的中国乒乓球之不虚，能够有机会与真正的高手过过招，已经甘之如饴。
昨天，肖队打电话来调侃我：这么久没有在一起了，想我没。
我说：此间乐，不想谁。
肖队肯定以为我是有意这样说起顶她的，老夫老妻了，哪里可能不想嘛。但是，她不知道，我可是说的真话啊，嘘。
2002-8-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