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结束后父亲平反了,我们全家离开了南营房。那里和全国一样,土地承包了,村里人也走出了几代人没有离开过的荒寞村庄。年轻人在城市打工挣了钱,买回了乡下人见不到的时髦东西。离不开村庄的上年岁的人也抽上了烟卷,手卷烟和一代代传下来的烟锅子成为了历史。
南营房子是我一家人当年避难暂居的地方,在我心中是我的第二故乡。虽然许多年过去了,但是儿时的伙伴模样在头脑中还是那么清晰,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历历在目,好似昨天发生的。人们说往事如烟,但历史的记忆难以忘却。
多年后我曾回南营房住了几天,村庄变了,原来东一家西一户的土坯房,成了砖瓦结构的排子房。儿时的伙伴已近花甲之年,有的已作故,有的迁徙外地,有的仍然守着土地,守着家园。
黑水河干涸了,弯弯曲曲的河道犹如地图上的一条线,刻在坝上黄土高原留下了历史记忆,也告诉后人这里曾经是一条河。
黑水河干涸,安固里淖呈现在人们眼前一望无垠白茫茫的盐碱,几万亩的草滩不长草,也变成了盐碱滩。往昔天苍苍,夜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画面已成为历史。盐碱滩上白茫茫的浮了一层盐碱,大风一刮白茫茫的遮天蔽日,人们的嘴唇子沾上风刮的盐碱,干巴巴的疼,舌头一舔咸苦味道。
一代代人赖以生存的大草原没有了草,失去了养殖放牧的条件,以农牧为生的人们单纯依靠了以农为主。
黑水河干涸了,安固里淖干涸了,周围的湖泊干涸了。湿地退化了,野生动物和飞禽基本上绝迹了,棒打黄羊筛子捞鱼,飞禽飞到火堆里成了历史。安固里淖草滩里铺满了投资商的光伏发电,老人们说虽然投资商给几个钱,比不上水草丰美的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往日。
夜里听不到青蛙的叫声,听不到奔腾的河水声,看不到从水中跃出鱼儿在月光照耀下闪着银粼粼的白光。西河湾一座座的坟墓还在,坟地的鬼火仍在游曳。
我的老同学对我说,黑水河干涸了,安固里淖干涸了,沙尘暴不时的肆虐,不但破坏了人们的生存环境,给农业造成了极大破坏,造成的损失十分严重。政府为了改善生态环境,推行农民的土地退耕还草,囯家给农民补贴,留下的口粮田形成比较集中成规模的连片耕种。后来村里根据粮田需要打了许多水井,引来了南方人承包,土地全部承包给南方人种植蔬菜。种植的全部是无公害有机蔬菜,远销各大城市和韩国、香港等地。蔬菜品种多样,应有尽有,芹菜都脱了水,便于长途运输。
同学们和儿时的伙伴详细介绍了土地承包后的收入比大集体有了很大提高。大集体时每亩产莜麦、小麦一百多斤,仅够糊口生存。现在退耕还草,补贴款,土地转包款比过去提高了几十倍。南方人种菜需要劳动力,不能外出打工的老人和女人在菜地打工,每人收入五万多元,人们的生活大幅度提高,从根本上摆脱了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