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趣事

侯宏莉:北 上

作者:小小科科   发表于:
浏览:2次    字数:3815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13篇,  月稿:13

  前年,因工作变动,我由长丰最南部岗集镇调到最北部罗塘乡。长丰地域南北狭长,一条东西连贯的江淮分水岭将其分割为南北两部分,南北又分属长江、淮河两个水系,南北发展程度和风土人情差别也较大。

  岗集与省城合肥毗邻而居,罗塘则与淮南唇齿相依。南部因省会辐射带动,二三产业发展迅猛,人文性格细腻委婉,北部接壤淮南,以农业为主,民风淳朴直爽。听说我工作调动,有不少同事关心地问:从南部到北部你可能适应啊?心想前半辈子都在乡镇,乡下人皮糙肉厚,该没啥不适应的。

  有天晚上在小区里散步,遇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在遛狗,老领导得知我去了罗塘乡,说,也很好啊,离家虽远了点,但到一个新地方,你可以结识一帮新朋友。小狗拽着绳子要去逛,和老领导短暂交流后,我在心里暗自嘀咕:会有新朋友?

  转眼到罗塘已有三年,结识了不少朋友,估计有几百号吧,有同事、有村民,也有创业者,其中几位不光亦师亦友更像是我的偶像呢!

  老霍,乡里上上下下都这么称呼她,年轻人则称她“霍主席”。“老霍”是位中年女同志,短发精干,上下班工具是一辆粉色山地自行车,平常身着深红色运动装,背同色轻巧双肩包,日骑行25公里,练就了匀称紧致的身材。每天下班时分,一个矫健的身姿,“嗖”一下窜过街道那个五叉路口,向西南进发,如少女一般。

  老霍,其实是位即将退休的大姐,但她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强健都堪比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对工作、生活,或是同事都热情似火。乡里不管是年轻还是年长的,无论啥职务和岗位,有困难找老霍成为共识。

  去年的一天,我所联系的村一位村民买了火车票要去省城上访,她诉求的事,我也多次去协调,因处理权不在我们乡里,更不在县里,而是涉及邻县的。让人头疼的是,这位村民从嫁过来后,多年来一直未在村里居住过,街坊邻居都不熟悉她。此刻,乡里正在开会,为这事我也很焦急。正在一筹莫展时,突然想起找老霍。把老霍从会议室悄悄叫出来,虽然老霍也不认识,但她走出会议室后,打了几个电话,拐了几个弯,把这事搞定!

  说到老霍,不能不提种菜的事。乡政府院后面有块空地,乡干部们下班后不能回家的便去种种菜,除了自给自足外,多余的送同事、送食堂,大家一起享用。老霍当仁不让成为种菜师傅,带领五谷不分的年轻人种起了菜,有时气得“我要捶死这俩丫头,又栽错了”,菜地里一群人哈哈大笑,疲劳瞬间消失。自打种上菜,喜欢外出觅食的小芳开始自己做菜,小茜和婆婆又多了种菜的话题,我的宿舍门口也时常挂着老霍送来的新鲜蔬菜。

  小武,前年刚大学毕业就入职村后备干部,高大帅气,皮肤白皙,还像个高中生,娃娃脸,爱笑,笑起来人见人爱,大家都喊他“小武同学”。小武,平常喜欢穿宽松T恤,外搭一件衬衫,图案、色彩,都很炫。小武虽是罗塘人,却从小在芜湖长大,很有时尚气息。

  任后备干部不久,就因口罩原因,小武被抽调乡指挥部。办公楼、大院、检查站、监测点,随处可看到他的身影,送检测物资、送生活物资。乡里几个卡点一天三班倒,每一班都需要整车物资,小武有时一个人,有时和小伙伴一起,搬上搬下,不声不想,搬完码放整齐,仍笑咪咪的。有时现场临时缺物资,一个电话,小武又会带着物资出现,还是笑眯眯的。

  “五四”青年节,乡团委要组织“献礼二十大,罗塘青年说”演讲比赛。多功能会议室里年轻人济济一堂,30位选手神采奕奕走上台,讲述自己的故事、畅谈罗塘的明天。小武一上场,台下不由得笑声一片。今天,小伙子脱掉了T恤,穿上正装衬衫西裤,与日常生活反差极大,他似乎也有点儿不自在,有点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大家更期待的是他的演讲。

  小武说,半年前,他到乡民政办工作,正式开启服务残疾人工作。印象最深的,是经他手办理的第一张残疾证。一位70多岁的老人,来为一个28岁的年轻人申请残疾。那是老人唯一的孩子,老两口含辛茹苦供孩子读书,好不容易熬到毕业有了工作,却因为意外打击,导致孩子从此再也没能出过家门,全家仅靠老人维修小家电勉强度日。

  小武说,当办理完残疾证,老人一双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连说“谢谢!”。谢谢?这只不过是本职工作,是一个举手之劳,又如何担得起这沉重的“谢谢”二字。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共同富裕路上,残疾人一个也不能少”,我们的意义不仅仅是完成本职工作,更是需要帮助那些处于困境中的人们,为那些无助、被边缘化的人们争取权益,为他们送去党和政府的温暖。

  我被小武的演讲深深地震撼,场内掌声如潮,一个大家眼中的孩子,九零后的小青年,尽然对基层这份普通的工作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后来,我分管民政,见证了小武同学说的与做的始终是一样。

  王总,是几年前落户罗塘乡的一家农企负责人,标致美女,身材颀长。王总走到哪都引人聚焦,不仅是颜值更是气场。我俩一起参加县政协会,不时有人问,你身边的美女是罗塘的?似有质疑,我总是很肯定的回答,罗塘的,新罗塘人。

  王总的公司落户在樊祠村,主要从事芡实种植、生产、销售等,经过两年多探索,她的团队实现了育种改良、植保无人机播种巡航、水质实时监测等多项技术突破,形成一套根据区域环境,实现指标化、参数化的现代化芡实种植体系,创建了一套含晾晒、料选、加工、质检、冷储等五大功能区的芡实米加工生产链。

  成绩是撸起袖子干出来。王总干事时可不像美女倒像是个女汉子。“咱企业发展首先要立足自身,不能光靠政府和外援”,在县政协分组会上,王总操着有点北方口音的普通话发言,圆润的女中音,喜欢用“咱”,给不少政协委员留下深刻印象。

  双脚一跨进公司,美女王总就变身一农民,一工人,一身长裤长褂,卷袖抹胳膊,戴着顶草帽,灰头土脸的,不是奔走在晾晒场地上,就是一头扎进车间,和工人们一起研究生产,亦或大步流星地走在瓦湖叉河堤上,查看芡实长势。

  一望无际的碧绿,淡紫色的、形如睡莲的芡实花点缀期间,秀美、端庄,不娇媚,不张扬,成千上万的白鹭在芡实上跳跃、飞舞,微风轻拂,晚霞绯红,映衬着王总和她工人们的身影。村民樊大嫂赶着悠闲的牛群走在宽宽的田埂上,“日之夕矣,牛羊下来”,乡村美景,如诗如画,这大概也是乡村吸引王总的缘由吧。

  那天,我已下班,滴一声有微信,点开是王总发来的视频。在视频里,王总扑闪着那双大眼睛,戴着草帽,一身灰衣湿漉漉的,对着镜头调皮地问道,“看我在干嘛呢,我像不像罗塘人?”手机那头风雨交加,王总和工人正在一起抢收晾在场地上大片大片的芡实呢,“嗯,罗塘人,正在抢场的罗塘人”,我的回答令王总很兴奋,“对对,我是在抢场呢”,听得出此时的她不仅不累还很愉快。

  放下电话,脑海里印着那双大眼睛,聊天时总喜欢盯着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书本里的字眼,我在生活里并不多见,清澈、坚定、谦和,还笑盈盈的。

  八零后,独生子女,蜜罐里泡大的,家境优越,无需奋斗,没有一点农村经历,几年前只会穿梭于商场、咖啡厅的省城白领,为什么毅然到农村创业,不由得向王总发问,“咱不能当白富傻啊,那可没意思,得自己干事,那才充实有意思啊!”王总爽朗地回答。

  王总到罗塘两年多了,接触过她的人都知道,王总有头脑、肯干、能吃苦。时间长了,都打心眼里喜欢“咱”罗塘这丫头。

  许老师,是乡文化站陈站长介绍认识的。在徐庙社区专攻油画,是位职业画家。一天上午,我和陈站长一起去其画室拜访。第一次见他,憨憨厚厚的,四十岁左右,没有艺术家所谓的长发飘飘,但他的画却数次入围国家级展览,有客户特别喜欢他的画。画室在徐庙街道一门面房,上下两层,共四间,里面摆满了他的作品。我虽对画一窍不通,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么多油画,它们的色彩、肌理,以及无厘头,让我有些小兴奋。

  临近国庆前两天,罗塘乡首届美术作品展开幕,许老师的油画和另外一位村后备干部的水粉画同时展出。假期里回乡的乡亲来到文化站,在大厅一幅1.5米见方的红高粱面前驻足,有说是花塘高标农田的红高粱,有说是红桥的红高粱。有人在朋友圈里发,小小罗塘还“文里文气”呢。

  不久,许老师油画工作室也在乡文化站挂牌,成人油画班、少儿素描班、水彩班应运而生,免费对村民、职工开放,许老师担起了文化志愿者。“还有免费的画画班?”,樊祠一位老人带着疑问来画室瞅瞅,相信了,把孙女送来。

  许老师是土生土长的徐庙人,从小爱好美术,美术专业毕业后去厦门打工,接触上油画,投师学习。市场好时,画作远销美日韩台湾。前两年因孩子要在户籍地考试,许老师就回来了,家乡的一草一木,一天天的变化成为他创作的源泉。

  目前油画班学员不断增加新人,县委宣传部、县文联、县政协书画院、县文旅局等先后组织美术、文艺比赛,一场接着一场。许老师鼓励学员积极投稿,学员们兴致也很高,油画工作室选送的小甜瓜系列、农家书屋系列都获奖了,让学员们士气大增。

  我也有幸成为许老师油画班的学生,并且有点痴迷。“五一”假期,我把自己的一幅画带回家,放在不起眼的地上。一天,被公公看到,他很是惊讶:“你把俺家房子画下来啦”,表情极为复杂,“我咋没看出来呢?”婆婆在旁边说到,几个完全不懂画的人在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对于美术、艺术,我的概念就是两个字“美好”。认识许老师,拿起画笔,才知道艺术道路的不易。

  写完这四位,猛然发现一个是“60后”、一个是“70后”、一个是“80后”一个是“90后”,竟然都呈现着最美好的人生状态,大概是这片肥沃的土地滋养出来的吧!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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