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中年,复盘了下前半生,正统的价值观,千锤百炼的韧劲,眼里垂涎欲滴的美食,哪怕像色彩的审美喜好,都是在年少时那些逝去的时光中逐渐形成的。
一个不爱关注外界,换言之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常常忽略了周边的事和物。或好,或也不好。好,确是少了是是非非,多了一份“笑看风云淡,坐看云起时”的惬意。不好,少了份人情味与烟火气。
古人说“大隐住朝市,小隐入丘樊”,在当下,身在朝市,心在丘樊,应是内心的化繁为简。
在童年,金银花开遍这个季节的每一个角落。田埂上,竹林边,菜园的篱笆上,它们便成了我的梦中情花。
它们或雪白,或淡黄,藤蔓自由攀爬,有高有低,无章,无矩,亦无畏。淡淡的香气四溢,闻香寻花迹。
骨子里对金银花的喜爱,在年幼时已深深埋下。曾在春天它刚发芽的时候,从野外挖过几株栽在自家小院里,也许是照顾的太仔细,又或许是那时的我性子太急,终是等不到它来年花开。
在老家的庭院外有一大簇金银花,已有些年头,它们根茎粗壮,藤蔓慵懒,不知道是母亲栽种的,还是它们多年前就已在那里生根,花期时一大片,总会引来路人停足欣赏,采摘。
远处的那片绿意满园的小菜园,是外婆种下的。小菜园在山脚下的洼地,金银花藤攀爬在小菜园篱笆墙的四周,它们俯瞰着整片小菜园,和篱笆墙融为一体,守护着,防御着,让小菜园不受山中野兽的侵扰。
小菜园在外婆的精心料理下,这个季节瓜果蔬菜不断,那些黄瓜、豆角、丝瓜、苋菜它们亦成了外婆的经济来源,外婆会在每次逢集市的时候,迎着晨曦,将它们采摘回家,一把把,一捆捆,用稻草捆装整齐,后放入小菜篮拿到集市上卖。
集市结束后,外婆的菜篮子里总会多出不少好东西,时有玉米、西瓜、桃子这些好吃的,也有拨浪鼓、贝壳口哨那些好玩的,还有五彩斑斓的发夹,蝴蝶结的凉鞋。外婆的菜篮子就像一个百宝箱,对它的期盼和幸福感充斥着整个童年。
那片外婆打理多年的小菜园,原是四季生机盎然的,它仿佛倏然间也跟着外婆一起老去了。外婆离开后,它已是黄土一片,了无生机,那些守护了小菜园多年的金银花藤,也不见了踪迹。
遁着淡淡的香气,我寻觅着,探索着,那沁入心脾的花香,是如此的熟悉,诱人。我翻山越岭,穿越河流,草地,终于我看到了外婆的小菜园子,看到了那半篱的金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