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份,北京的语文出版社发布一则公告,将举办纪念我国著名的语言文学家吕叔湘先生诞辰120周年活动。吕叔湘先生是我外公顾雄藻老先生的学生之一,我外公还是中国革命先驱瞿秋白、恽代英和张太雷(常州“三杰”)的老师。早年,吕叔湘与夏翔是同窗好友,都是江苏丹阳同乡人,那时候,他俩亦都是我外祖父顾雄藻老先生的学生,所以他们也都认真阅读过我外祖父编纂撰写的《字辨》一书。后来清华大学教授夏翔还与我二姨顾弁如女士结为恩爱伉俪,由此夏翔成为了我的二姨夫。当然,我家亦与吕叔湘一家成为世交人家,我大舅舅顾询与吕叔湘是孩提时的同学和玩伴,我大舅妈盛咸婉与吕叔湘的夫人程玉振也是挚友,而我大舅舅的儿子顾旭庭又与吕叔湘的子女成为了好朋友。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有关《字辨》书籍的昔日往事。
我的外祖父顾雄藻是一位国学名宿,他在上世纪初编纂出版了一册《字辨》的语文书籍。那时候,上海商务出版社出版的《字辨》一书曾在我国各地广泛流传。1989年4月,上海书店出版社也曾将《字辨》一书作为促进祖国海峡两岸文化与学术交流而再版发行。时至上世纪末,其数种版本仍在祖国的香港、台湾等地再版发行,亦被祖国香港和台湾地区多所著名高等学府图书馆收藏,并向读者提供查阅服务。可见《字辨》一书跨世纪兴盛的传奇,凸现了中华文化源远流长。
2014年,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大型的《民国记忆》(插图珍藏版)书籍,在这套书籍中有一页特地记载着顾雄藻与他撰写《字辨》一书的详细情况介绍。我的母亲顾九韶女士在1950年撰写的《自传》中,亦写到了有关我外祖父撰写《字辨》一书的情景。我母亲写道:“當那些年頭兒,父親以著書做詩作消遣並藉以維持生活,《字辨》一書頗風行一時……”
然而,由于祖国大陆在上世纪50年代就逐步试行汉字简化和拼音教学方案,这就使得《字辨》一书的实用性和区域性出现了明显不适用的断层状态。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的四舅舅顾谊刚刚办完干部离休手续,他有了一些空闲时间,所以也就打算修订一下我外祖父撰写的《字辨》一书。那时候,他在我大表哥顾旭庭陪伴下,一起去拜访了吕叔湘老师,征询一下吕叔湘老师对修订《字辨》一书的想法和建议。
之后,我四舅舅顾谊又特地写了一封长信给我的老父亲毛羽丰,交谈了有关《字辨》一书修订的想法。由于那时候我母亲已经去逝了,所以四舅舅只能与我的老父亲讨论有关《字辨》一书修订的事情。
我四舅舅在那封长信中写道:“1983年去张家口办离休手续时,曾获得原版字辨一本,偶起增补改订之念,拟于切音之后加以“拉丁拼音”,这样既利于现代学生参考,亦便于在港、澳、台、新等地华裔中推广。为此,我曾偕旭侄去吕叔湘处征询过其意见,(吕叔湘是父亲的学生,是大哥的莫逆之交,其爱人程玉振又是大嫂的挚友,大哥和叔湘是省常中和东南大学的同学,吕叔湘后来留英,专攻文学,任北京、清华外文系主任,现任北京语言学院院长,担任过全国五届人大常委,是现代我国语法修辞学权威),吕叔湘高度评价了《学辨》一书过去曾起过的作用。但从文字简化和改革之后,对有些字体的要求,就不那么严格,如花大量的心力去出版,就有些得不偿失。当然仅用影印版,而不另行排版,还是所费不多的。旭庭的意见,如能修改或增订,应去香港、深圳等地印刷,因为《字辨》中用的是繁体字,目前国内排版较为麻烦。我想趁有生之年,把父亲的遗著整理得比较完善一些,虽有此心愿,困难实多。目前我的体力已大不如前,且一人独自生活,做饭、洗衣等家务琐事总觉得时间不够支配,(其实是老年动作迟缓),目前虽然搜集到不少有关字学方面的工具书,但总迟迟不敢动手,信心不足。《字辨》这本书的“商标审定书”(即版权证书),现在我处保存着……”
然而,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末期,我的四舅舅和我的老父亲都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有关这部《字辨》书籍重新修编工作仍没有进行,这与他们在制定最初计划之时,都已经患病有关。由此,这本《字辨》重新修编的重任,就必须由我作为顾雄藻先生第三代的晚辈后人来独立承担并竭力完成。
由于吕叔湘告诉我四舅舅说,“仅仅是修订,有些得不偿失。” 所以我必须重新将这本原来帮助人们辨别汉字字形和字意的普通语文辞书,提升至一本具有研究中华汉语文字历史渊源和辨字差异的学术性工具书籍的功能要求。为此,我在继承原主编者顾雄藻老先生编纂《字辨》的选字基础上,按照现代汉字简化使用的方法和用字习惯,对原《字辨》一书进行逐字重新编纂撰写。我对原《字辨》中一些因上世纪五十年代实行汉字拼音和字体简化后,已不再使用的旧式读音辨字等章节内容,作了部分删除处理,并且使用现代汉语简体字取代其原有繁体字和文言辨义的字义解释。添加中国古代《说文解字》、《字源》等古籍的辨字内容,让喜爱中华汉语文字的年青一代,能够详细了解每一个汉字最古老的基本字义解释。我还对每一对汉字都增添了古代辨义和现代辨义等相关内容,从而使读者通过查阅这本工具书籍后,就能够比较系统地了解《说文解字》字辨、《字源》字辨、古代汉语字辨和现代汉语字辨的解字辨义历史演变等相关知识。我还对我国东汉时期许慎所著《说文解字》遗漏的部分汉字,均按照古籍《说文解字》辨字的文体习惯,作了新的《说文·补遗》辨字解释。我还将原《字辨》古简字解释从158个字扩展到308个字,并且同样增加了古简字的拼音字母、古简字的《说文解字》解释和古简字的现代汉语解释。我在这本新编纂的《新编字辨》的每个辨字上,都标注了汉语拼音,以帮助广大读者能够准确读出每个辨字的汉语读音,因此这部新编纂的《新编字辨》工具书籍,不仅能够帮助人们进一步了解汉字字源、用字辨义和提高中华汉语文字遣字造句的能力,而且能够进一步促进新世纪祖国海峡两岸中华文化发展的交流与融合。
我从2005年开始重新编纂撰写这部《字辨》书籍,将这本原来只是提供给上世纪30年代识字不多的人来识字和辨字的功能,提升至跨世纪新时代海峡两岸同胞携手共同来深入研究中国汉语文字的学术研究之高度。
为了这部历经三代人的九十余年不懈传承和不断升华的一部辞书,我从50岁开始着手重新撰写编纂这本辞书,历经20年之后。我自己亦已经从一位黑发人熬成了一位白发人。
我在撰写编纂这部辞书的漫长岁月里,得到了长年患病在身的老伴张萍女士的热心帮助和大力支持。因此,我也要深深感谢她!
2024年底,这本《新编字辨》辞书将在上海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届时,我将把这本《新编字辨》辞书,作为献给所有热爱中华文化和汉语文字人们的一份新年阅读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