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一次没有剧本的旅行

作者:徐恩芳   发表于:
浏览:166次    字数:1913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4篇,  月稿:54

  那时还年轻,正处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时;而天气也很好,是梅雨季间歇的晴天。因为中考有几天休息,便想着出去走一走。回家的路上刚巧碰上她,一个曾经春游搭班的同事,活泼开朗很谈得来,便信口邀请“嬉嬉去勿去”,一说即中。后来才想起,“兔子不吃窝边草”是至理名言;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知道我很有点内向,一次拒绝便永不会再邀请的才爽快的答应了,何况她并不讨厌角落里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她是上天贬下的善良的仙子,自信能够融化任何一颗冷淡的心灵。

  我们稍微准备了一下,就在当天出发了。我们同戴一顶阳伞,并行在集市日略显拥挤的人群里。身子时不时的碰触着,衣衫摩擦发出轻轻的窸窣声。在老街的拐角处,刚好被彼时还同样单身的副校长看到,心中都有被公认为拍拖的感觉。

  一路上只是心情很愉快,也忘了是什么快活。反正心情好,一切就美好。山花开得很好,湿热的空气弥漫着阵阵幽香;知了吵闹,也变成了呐喊赞美;又无牵无挂,在人生地疏处,正好可以无拘无束,肆意放纵。杜甫所说“白日放歌”“青春作伴”是也。

  在宾馆休息时,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只玩扑克游戏,输了要刮鼻子。那种感觉,就象西部歌王王洛宾歌中所咏唱——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真的,我愿意多输几次,让她抚弄我并不漂亮的鼻子。

  夜深时,她的大胆也让我这个偏于规矩的人,跟着她跳窗而出,第一次享受了有美女为伴的露天音乐茶座的浪漫气氛。半明半昧的地灯,跟高树上垂落的霓虹灯交织在一起,光影中,仿佛有萤火虫在飞舞。我们相依而坐,两手轻握,小口小口啜着冰镇饮料,虽然没有言语交流,内心却是甜丝丝的充盈。

  第二天清晨,她隔窗呼唤我的昵称——谖谖。谖谖这个昵称来自《诗经·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一句,有“忘记忧伤”的意思。就是这一张望、这一呼唤,激活了我内心的欲求,脆弱的勇气!后来我对她说——YOU LIGHT UP MY LIFE。她头发斜披,衬着动人的少女的脸庞,真让人陶醉犯罪。怂人胆壮,我一下子就豁出去了,也不管如何收场了。

  我们呆在客房里,心有灵犀的都绝口不提游山玩水去。又玩了一下扑克,她输了,坐在床沿上,闭着眼睛像一只温驯的小羊,等待着我刮。我轻轻一推,她就顺势仰躺床上,双腿并拢,双手搭在小腹上。我侧身跪坐一旁,两手分开,撑在她的肩头之上,凝视着这个任君采撷的大女孩。她黑亮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细腻的脸颊微微发红了,小巧的鼻翼也在微微翕动。

  宁静的客房,仿佛一下子超脱了喧嚣的尘世,陷入了宇宙奇点,唯有彼此的呼吸声心跳音,被无限的放大,霍霍作响。那是胸中燃烧着爱的烈焰。

  苍穹之上,月老轻捋着长长的皓须,眉目含笑,目睹着大男生缓缓的俯下身子,轻轻的印上了半开半阖新鲜的唇瓣。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味道是甜蜜蜜的,而我妻子的吻却是空落落的。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也是后来,她告诉我,要不是我这一大胆的举动,她就要提出回校的。——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邀请我出来孤男寡女的,这么长的时间却没有一点暧昧的表示!我很庆幸在这个关头,把握住了一次机会。这也成为了我贫乏的情感生活中最美好的回忆。

  早餐后,磨磨蹭蹭的去了石梁,一路上就与来时不一样了,真有点如胶似漆。在她的鼓舞下,牵着她的手,我战战兢兢的走过了狭窄的石梁。可惜后来我们终究是成了牛郎织女——这是我心中的感觉,而且是永不相会的那一种,而她大概是找到了很称心如意的郎君。在这里我们照了一张合影,很有意思。我俩无疾而终的松手后,我在上面题了一首小诗:我欲上桃源/奈世间几多缘/海枯石烂亦有时/含笑一揖/石梁飞瀑空悬。

  石梁悬瀑下游不远处,浅浅的河道中有一块“放生石”。可是碌碌红尘中,又有多少人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放任自我呢?在我们青春亮丽的衣冠下,涌动着同样青春勃发的热情,虽然我们郎情妾意,却又顾虑重重,我只怕自己的单车,载不动伊人贫贱的笑口。所以,优柔寡断的我,想说的话终于不敢出口,想做的事终于不敢突破。一切的不甘和懦弱,最终都埋葬在五味杂陈的青春墓地里。

  故事的结局,也许就像《梁祝》。这是一个凄美的范本。虽然梁祝活着的时候不能同处一室,但是物化之后,却是能够双宿双飞,蝶舞翩翩。在物质世界我们无法摆脱婚姻的枷锁,而在情感世界我们终将重获永生的自由。因而,在文学的世界里,我们能够对着皦皦的天日发誓:我心永恒,长命不衰!海枯石烂,唯君而已!

  后来,有过几次与此相似的短暂旅行,但再也没有捕捉到心动的一瞬,感受到甜蜜的一息了。追忆此情,有始无终,不觉嗒然若失。

  也许,这就是三生未满的劫吧。今生相遇已属意外之缘,更不能按揭来生了。

  佛语,随缘。缘起缘终只缘于一次没有剧本的旅行。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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