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喜欢阳光的女孩,尤其喜欢有阳光的日子走出房间去室外暴晒在阳光里。我从不怕自己晒黑,阳光明媚的日子,总会让我心情愉悦。我喜欢正午阳光的火热,更喜欢阳光火热时出去跑步,只有跑出一身汗,我才会觉得无比的舒适和轻松。有阳光多好呀!因为它会让我看到生活的美好和希望。但人生不是每天都会阳光四射的,也有阴雨天气。几年前的一天,天空如墨染,楼道里因此变得阴暗。我一早走出家门,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腰摔成了骨折,医生给的建议是卧床静养。
承德的九月份早晚已经很寒冷了,特别是没有供暖的楼房里更是阴凉不堪。一个人无奈地躺在床上,即使身上盖了两床棉被也感觉不到任何温暖,用范伟和赵本山的小品里的话就是,“心里哇凉哇凉的”。心里的寒冷让我浑身发抖,哥不得不给我把空调开了起来。摔伤第二天,我腰伤疼痛难忍不敢下地,心情糟透了。哥为此给我买了便盆放在一边,大小便只能在床上解决。哥把房间里的窗帘拉了,房间里一片漆黑。
如此阴暗的房间,让我很不适应。但我知道,我不得不蜷缩在这样的房间里,而且还要待上一阵子。要强的我,接受不了卧床不起的事实,不想过让亲人伺候的日子,更不想让同事朋友知道我摔伤了窝吃窝拉窘迫的样子。一个人的房间,我不看手机,不看电视不错眼珠地盯着房梁发呆。我开始变得烦躁郁闷,想着腰伤,越想越难过,我整个人变得焦虑不安。
其实懂得医学知识真的挺不好的,我会联想很多腰伤不愈合的后遗症,我怕后遗症真落在我的身上。我甚至有些担心,担心我如果瘫在床上,以后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我是否还能活下去?我还这么年轻,以后的人生还有啥意义?特别是待在这种一点见不得光的房间,不知要躺多久。洁癖的我,躺在床上,浑身污垢,不知是自己身上还是空气里,总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我觉得我整个人都废了,就要疯了。那时我多想能和以前一样,站起身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来,让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然后出去跑步,开车去上班。可是一点都不能动的我,只能躺在床上,默默忍受疼痛和孤独。
我是一个装不住事的人,因此我常常忍不住会大喊大叫,夜里会偷偷哭上几回。一个人的房间,即使哭叫也无人知道。喊过哭过,我会时常想起那年在东北住的阴暗潮湿的老屋,就如我如今住的紧闭窗帘的房间没啥区别。我的眼前会反复浮现母亲以及东北一大家人,一起蜗居在老屋过日子的往事……
那年,东北的天是寒冷的,但每天太阳出来也是温暖的。奶奶和爷爷一辈子辛勤养育了六个子女,同住在老屋。老屋有几个套间,奶奶和爷爷住在正房,其他几个子女都住在前后套间屋里。奶奶住的房间,宽敞明亮,一早太阳就早早照射进来,每天都是暖洋洋的。而我们几家住的房屋都属于阴面,很少看见阳光,还好的是奶奶比较偏心,给我们一家安排在她的隔壁,阳光不是太热烈吧,但也会偶尔照进房间,照在被子上。
那时老叔刚和老婶结婚,老婶不是奶奶同意的儿媳妇,因此奶奶也不咋待见她。就把她和老叔安排住在了最里面那个不足八平米小套间房间里,那个房间在最后面的旮旯处,一年四季无论白天黑夜都见不到阳光。还很暗。但老婶也没怨言,她人温和爱笑,一笑还两个酒窝。她微笑地对奶奶说:“房间黑点暗点都不碍事,只要有个窝让我和我男人住就好。”
奶奶听后直接喊一嗓子:“这个窝也不是给你的,不看我老儿子面,哪有你的窝呀!”老婶听了奶奶的话,也不生气,依然微笑着默默把自己家用的家什,和一些被褥放进房间里。
奶奶在我的印象中很不讲理,刁蛮霸道。她其实这么做无非是故意想激怒老婶,让老婶生气主动放弃老叔。但老婶和老叔是自由恋爱是真感情,哪有说放弃就放弃的呀。她偏不生气,她用自己的微笑让奶奶没有了火气。那时老屋前有几个晾衣绳子,奶奶给各家安排了一家一个晾衣绳,就唯独没有老叔和老婶他们家的,本来他们房间就阴潮,夏天赶上雨天房顶还有时漏雨,不晾被子怎么行呢?老婶就让老叔扯了一根,结果奶奶看见了拿把大剪子给剪了不说还把老叔臭骂了一通,骂得理由是院子里再整一根绳子,院子里没法走人了。老叔属于天生闷葫芦,对奶奶的训斥也不敢还嘴。
有阳光的日子,我们各家各户都抱着被子去各自绳子晾被子,我喜欢被子被太阳晒后的阳光味。所以阳光温暖的日子,不用大人说,我就会抢着晾被子。母亲看老婶家没晾衣绳,就把我家的被子拿下来让给老婶,几次我出去晾被子母亲都给拿回来换上老婶家的被子。时间久了,我背地里会和母亲发牢骚。母亲却说:“你老叔和老婶本身住的房间就见不到阳光,再不晾被子,时间久了被子也没法盖呀?会得病的。咱们房间能见到一些阳光,不那么潮。被子即使不总晒也没事。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呀!”
母亲还说:“天上虽然只有一个太阳,但它却给全世界的人照亮,给人温暖。多大度呀!所以咱们每个人也不要计较这个那个的,也要学做太阳,给家人帮助和关心。”
母亲还说:“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太阳把光和热无私地给予了人们,同时它也温暖了自己。”
母亲说得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我不得不信服。所以,我也想做大度的太阳,平时有阳光的日子,我会跑着去老婶房间帮她晾被子,太阳下山一刻,帮她把被子抱回房间。那一刻,我会贪婪地闻着被子被阳光晒过的阳光味。记得每次我给老婶送被子,老婶都会微笑地看着我说:“谢谢,谢谢你,我可爱的小太阳!”
我喜欢老婶的笑,更喜欢她叫我小太阳。老婶笑起来不大的眼睛会眯成月牙,我就问她:“老婶你咋那么爱笑呀?”
老婶说:“因为我心里住着阳光呀。”
嗯,阳光很温暖,无论酷暑,都不会让人感到寒冷。老婶的心里住着阳光,所以她爱笑,她坚强。我喜欢老婶叫我小太阳。听她叫我小太阳,感觉我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有使不完的劲,因此我会更加卖力地主动为她和老叔晾被子。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小太阳,给他们送去了温暖,老婶同时把微笑给予了我。
三年级的时候,我还特意写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渴望阳光》内容都是围绕我们住的老屋而写,写房屋的阴暗,写渴望阳光的迫切心情。在文章里,我还写到了老婶心里住的阳光。那篇文章还被学校推荐给了我们那的当地报刊,上了四版。记得,我还领了一笔小小的稿费。我用那笔稿费钱,给奶奶买了一管奶奶喜欢的黑妹牙膏。当时奶奶乐得一把抱住我,老泪纵横,一个劲亲我夸赞我。剩下的钱,我特意给母亲和老婶在街边摊位上,买了太阳花的头饰。老婶和母亲都很喜欢,每天都把它别在头上。
那时村里的有几个人爱嚼舌根子,经常背地里挑唆老婶说奶奶偏心,同样是儿媳妇为啥只对母亲好对老婶不好呢?她们甚至鼓动老婶和奶奶打架。老婶对于长舌妇的挑拨从来都不听,只是微笑地走开。有一天,奶奶去地里干活,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被地里的麦秸秆扎透了血管,血顺着裤腿止不住往下流。奶奶硬挺着往家里走,结果还没走到家里就晕了过去。村里人见到了跑着去家里叫人,那天母亲去姥姥家看姥姥还没在家,就老婶一个人在家。老婶听说了,急忙跑着去了地头,背起奶奶就去了医院。老婶个子不高,瘦小,她使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把奶奶背到村里卫生所。由于老婶送得及时,医生及时给奶奶及时包扎了伤口,输了血奶奶才捡回来了一条命。那天后,奶奶对老婶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还让自己家里的男爷们,在院子里给扯了一根晾衣绳。
老婶和老叔结婚的第二年,他们有了小宝宝。老婶娘家是山西的,老婶的母亲听说信后火急火燎坐火车来到家里伺候月子,来的当天,本来前几天都是大太阳天,为此老叔还给孩子起名叫“何阳阳”。那天谁知道却狂风大作,下起了了瓢泼大雨。奶奶和母亲去车站接她没拿雨具,结果都浇成了落汤鸡。奶奶接回老婶她妈,回来就冻得直哆嗦,连连打喷嚏。心里那个气呀!她背地里嘴里骂老婶妈妨天气,对她有了意见。那会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听说她还没有吃饭。母亲就特意去厨房给她做了手擀面,又把地窖里里舍不得吃的一块猪头肉给切了一盘。母亲寻思亲家大老远来了,咋也应该吃点好的吧。当时母亲也没想那么多,也没和奶奶说就把猪头肉切好放在了桌子上。老婶妈刚拿起筷子,还没等吃呢,奶奶进厨房看见了,当着老婶母亲的面就不高兴地训斥起母亲:“这也不是摆席,是让她来伺候月子来的,何必搞得这么隆重?猪头肉都吃上了,我还没吃呢!”说完就把那盘猪头肉拿走了。
搞得老婶的妈当时特别尴尬很没面子,但老婶妈听后却没有露出不满意的表情。愣了一下就立马笑了起来说:“哈,我这亲家拿走得对!她是心疼我闺女,想留给我闺女吃。这婆婆好呀!啥都想着我闺女。闺女交给你们这个家我放心了。”
老婶妈的这番话,奶奶也听到了。第二天,这盘猪头肉奶奶就让母亲端给了坐月子的老婶说下奶。老婶吃了这盘猪头肉果然下奶了,奶奶“扑哧”一声笑了满意地说:“这下我孙子可享福了,饿不着了。”
老婶娘家妈来了后,母亲还把我们的房间让给了他们住。母亲说:“坐月子的女人最怕着凉,咱们这个房间有阳光暖和,他老婶住着正好。再说了这个房间又大,她老婶娘家妈来伺候月子,正好能住下。”
奶奶一开始不同意母亲和他们换房,原因是母亲住她隔壁,母亲勤快好指使,半夜有个啥事,母亲都会第一时间去她房间听她指示。母亲哄着奶奶说:“妈呀,你就放心吧。即使我不在你隔壁,你有个啥动静我都会第一时间去你房间的。等孩子他老婶满月了,我再和她换回来。”
奶奶看母亲态度坚决,也就顺坡下驴同意了。母亲果然如她说的那样,即使不住奶奶隔壁了也会半夜起几次床去奶奶房间添把火,随叫随到。后来直到老婶满月了,母亲也没主张和老婶换房。老婶几次提,母亲都会说:“你刚做完月子,孩子又小,你就一直住着吧。这屋里有阳光,房间多暖和呀!适合孩子以后的成长。你就别来回折腾了。”
老婶自从住了我屋,离奶奶近了,都会和母亲一样去帮忙照顾奶奶,半夜几次去房间帮忙添柴火。从来都是奶奶一吆喝就赶紧跑过去,对奶奶嘘寒问暖。
老婶的娘家妈和老婶一样爱笑,住在这个家里,每天都笑呵呵的。感觉她的到来,让我们这个家特别和睦温暖。奶奶有一天就问她:“亲家母呀!我看你每天都笑呵呵的,过日子就没愁事吗?”
老婶的妈笑了说:“过日子哪那么多顺心的事呀?往好处想想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心若阳光,人生就会充满希望。开心也是一天,发愁苦恼想不开也是一天,我们何不每天快快乐乐开开心的活着呢!”
事后奶奶才了解到,老婶家里还有一个脑瘫的哥哥,两岁时检查出毛病,医生都说活不过十岁,趁早放弃吧。老婶妈却不信那个邪,四处奔波求医问药,愣是不放弃。直到如今也活得好好的,而且还一天天见好。老婶妈说:“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好歹是一条生命呀!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奶奶问她:“这么多年一定很苦吧?”
老婶妈却说:“不苦!自己的孩子一天天见好,这么多年我的坚持是对的,只要坚强,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
在她的感染下,奶奶也变得爱笑了,也不那么霸道了。哥偷偷对我说:“那是重男轻女的奶奶看老婶生了男孩!奶奶才把笑挂在了脸上。”
我却不那么认为,我觉得奶奶爱笑了,是因为她心里也住进了阳光,从心里默认了这门她一直不看好的婚姻……
想着那年的往事,我躺在床上安静了许多,不再焦虑不安。第五天我鼓起勇气打开了手机,各种朋友和同事的问候的信息一个个发了过来。现实生活中,我是一个大大咧咧很喜欢交朋友的人,性格刚烈的我可以说我很有朋友缘。或许我的爱笑,我的真诚让我和许多人交了朋友。关了五天手机,医院许多同事不知道我去干啥了。好多次他们向哥打听我的消息,哥按照我的嘱咐,和任何人都撒了谎说我出门了。出门也应该带手机吧,但哥说我只想清净一下,所以手机也暂时不用了。那天我接了朋友同事的电话,告诉了我摔伤的实情,只是说不是太重,目前正住在我嫂子的父母家,歇几天就能上班。其实我说这个善意的谎言,是不想让同事和朋友为我担心,更不想麻烦他们来看我。然后我试着起床,扶着窗台站在窗前,慢慢把窗帘拉开了一道缝,顷刻间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房间顿时亮了许多,让我一下暖到了心里。我站在窗前,晒着太阳,往窗外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即使腰疼让我大汗淋漓,我也努力地站直。心里默念:我要阳光,我要坚强!十分钟后,我实在站不住了,就上了床。
第二天我继续站在窗前晒太阳,并开始挪动脚步,慢慢移动着在房间里走了起来。在此期间,朋友和同事打听到我就在家里,都来我家看我,给我做各种好吃的。他们给我打气,别太有压力。骨外科的陈斌医生看了我的片子轻松地说:“哎呀,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呀,完全是小伤嘛。你就是自己吓唬自己,多吃点好的,多喝点酒几天就活蹦乱跳了。如果好不了,我伺候你一辈子!”
心内科的赵医生抢过话说道:“别和我抢哈,我们心内科的未婚小伙儿好几个呢,早就排着队呢!”
麻醉师张医生还逗我说:“我命令你,赶紧马上好起来呀!丁奶奶还等你给她麻醉呢。”
大伙儿听后哄堂大笑,原来我刚去医院上班时,医院住进一个六十多岁的丁奶奶,体内长了一个瘤子需要手术。那天我随几个主治医生去她病房查房,不知为啥她就记住了我,手术前非让我给她做麻醉。她说看我文文弱弱笑眯眯的样子,一定很温柔。她的手术是个大手术,安排的麻醉师是张医生。那天我也跟随着进入了手术室。手术结束后,本是张医生做的麻醉,她却认为是我做的,所以她逢人便说:“这个女孩子就是好!性格好,医术好,一针就让我睡着了,一点都没让我感觉到痛苦和疼。”
后来她临出院时不知听谁说我的父母都去世了,她紧紧拉着我的手说:“闺女,别怕。你还有我们!”她出院后,还经常会来医院看我。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一些好吃的……
我摔伤后,我的几个朋友会轮流每天来我家给我洗脚,擦身。十五天后,我下地不在费劲。我干嘛要静养?出去溜达,等我好了我好回医院工作。急性子的我这么想着,就带上护腰在几个好友的陪同下慢慢下楼,走出室外。外面的天气真好,阳光照在身上心里都是暖洋洋的,让我顿时心情舒畅,嘴角上扬,笑容挂在了脸上。喜欢阳光的我又一次拥抱了阳光。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二十多天后,我伤愈回了医院上班。
通过这次摔伤,我明白了一些人生道理,人生一些意外乃至疾病并不可怕,只要勇敢面对它战胜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以阳光的心态去面对生活的一切考验,那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阳光是希望,是希望的源泉,正如万物生长靠太阳。当我们面临困难和挑战时,心住进阳光,它就会让我们相信,无论困难有多大,只要有决心,有毅力。就一定能够战胜它!
让阳光住进我们每个人的心里吧!阳光会驱散我们心里的阴霾和黑暗,在逆境中给我们生活的勇气。在我们的心里播种下快乐的种子,从心里的每一个角落开出快乐的花朵。让我们更加热爱生活,更加珍惜热爱身边的人,去感恩这个社会。嗯,阳光住进心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