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鞋

　　惊雷似的，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海迪走后，继而林如松，现在又是周宇聪。

　　周宇聪是我表姐夫，是我姑姑周莲盆的女婿，娶我姑姑大女儿周朝珠为妻。

　　1979年，郭沫若发表了《科学的春天》，郭沫若时任中国科学院院长。

　　我死里逃生，命运又跟我开了一个春天的玩笑，我也考出来参加了工作，并去培训了会计，在平和县供销合作社当上了会计。

　　参加招工招干的80多个考生，我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出来。

　　也是爸爸，把我要到平和县供销合作社工作，与他同在一个单位，要说当年，供销社可是一个很好的单位，生要找红糖供应，死要找棺材，这“生与死”，在计划经济时代，可都要找供销的，上至香烟、牙膏供应，下至自行车、电视机、收音机供应，都得找供销，包括水果、农资肥料。

　　也是这一年，我告别在中专班的复习，正式踏上工作单位，成为一个国营编制的全民所有制的职工，俗称：“全民工”，在当地也是很风光的，是个铁饭碗，意思就是说：“跌不破！”之意。

　　1978年，我参加应届高中毕业生理工科高考，成绩是265分，我的班主任李宗林老师帮我择报了西藏大学，按说是可以录取的，可是时值我“大病三年”，身体欠佳，所以爸爸阻止了我去西藏大学读书的愿望，因为西藏空气稀薄，爸爸是怕我把命丢在西藏的，他也纯属一片好心，是用心良苦的。

　　毕竟，我是他的亲生骨肉，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的“地球球籍”被注销了三年，江山去那里，谁都不知道。

　　就连上厕所，都选择在晚上，黑夜可以阻挡别人的视线。

　　我整天躲在家里，像一个幽灵似的生活着。

　　这时候的大姐夫邓东才、大舅周福生给我不少的精神鼓励和安慰。

　　他们说：“你越不敢出去，别人就越说你，越瞧不起你！”因为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总喜欢看别人笑话，是缺少同情心的。

　　后来，我就会陪大舅到各个电影放映点“浮虾饼”，我总帮大舅提一些“浮虾饼”的家什，也可看看电影，从中也可吃一些虾饼。

　　偶尔也会跑去大姐夫家，抱抱外甥邓瀚坤。大姐夫也时常鼓励我要勇敢一点，走路要抬起头来，不要总低着头走路。以后的生活总还会见到阳光的。

　　天无绝人之路，18虚岁那年，我迎来了人生又一个转择，也是一个幽幽缕缕的阳光，看来老天有眼，不让我死，不让我太早去见马克思，马克思可能也嫌我太年轻，不收留我。

　　我们本地有个风俗习惯，没娶媳妇的年轻鬼，坟头上是要摆一个烘炉和鼎锅的，意思就是说要：“吃自个的、自己煮！”自己开锅、自己煮饭的意思。

　　当在大姐夫家，我大姐姐把我考第二名的成绩考出来参加工作的喜讯，告诉周宇聪的时候，周宇聪听后还以为我在骗他，跟他开玩笑，似乎难予置信。

　　这个时候，还有个同学叫曾杰亮，经常造谣说：“黄江山早就死了，而且发疯了！”可是，这个造谣的人，却一生都没娶妻，而且早夭，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也成了一个“吃自己的”的孤坟野鬼。

　　这个时候，大姐姐偷偷地上了二楼，把大姐夫的几条新裤子拿给我，因为我穿的裤子都是带补丁的，而且周宇聪在霞寨化肥厂工作，有领工资，穿着擦的亮晶晶的皮鞋，是猪皮的真皮做的给我穿，置换了我去平和三中（即霞寨中学)打篮球穿的解放鞋，也叫军鞋，这就是周宇聪，当年他还没有跟我大表姐周朝珠谈恋爱呢！

　　就这样，一个死了三年的黄江山复活了，改了头换了面，参加了工作。

　　人生的旅途，确实布满荆棘，而这些荆棘，有的是命运带来的，可有的是小人带来的，小人之所以小，是因为它如一个低级动物，不具备思维，总给这个社会太多的累赘。

　　后来，我参加工作了，就很少与周宇聪接触，而这“换鞋”的际遇，却始终存在我的脑海中，直至今天。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刚好作家卢国忠、也是老同学、好同学来访了，因为卢国忠加入漳州市作家协会了，也标志着他是市级作家了，做为引荐人，我曾经起到桥梁和纽带、穿针引线的作用，下午，漳州市作家协会黄文卿秘书长已经把卢国忠加入漳州市作家协会的会员证直接递给了卢国忠老同学了，因此，我深深地为老同学而感到高兴，也默默地为他做深深的祝福。

　　其实，作家的本身就多有奇遇，一生披满神奇的色彩，一个大作家的产生，一个大文学家的产生，有的是用一生的经历和勤勤恳恳的笔耕不辍的写作做下赌注的，五十多年的热爱，五十多年的坚持，从小我就爱写诗，特别是旧体诗词、现代诗歌、散文、散文诗、小说，所以这个文学缘也拖出了音乐缘、国画缘、书法缘，做为一个隐居在民间的普通人，我始终代表着人民，为人民鼓与呼，为人民生活的多艰鼓与呼：“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这是习近平总书记说的，我也在慢慢的印证中完善自己、丰满自己。

　　其实，一个土地，能出高人，本身也有地灵人杰的拱托，譬如，我们福建省平和县霞寨镇，就只出一个大画家周碧初，然后就出一个人民作家黄江山，要说上下五千年的经历，霞寨的文人墨客、侠士奇人，也只能如此了，这是地理的印证和结晶。

　　今天，我写了《换鞋》，也印出那个时代的烙印，贫穷是不可怕，人最可怕就是精神上的贫穷和意志上的颓委。

　　曹操在《龟虽寿》的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但愿活着的人，不再“存者且偷生”。但愿死去的人，也不再：“死者长已矣！”虽然，文学的道路上，还有太多的暴风骤雨需要克服，就像长征，还要爬雪生、过草地，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但是只要我们信念、信仰在，就会长咏：“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的！

　　同时，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我也祝我当年参加工作时与我《换鞋》的、后来却成为我的表姐夫的周宇聪，一路走好，因为，天堂同样也在唱这一首歌，那就是：《好人一生平安》。就让我们，把这首歌唱到生命的尽头、唱到人生的永远吧！　　2024．5.6．　　写于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