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西北童趣

作者:天疆   发表于:
浏览:13次    字数:2783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41334篇,  月稿:0
  上世纪六十年代,石河子垦区还是个人烟罕至的开垦区。为了彻底解决灌溉用水,大泉沟水库依托玛纳斯河应运而生。至此,荒凉的戈壁留下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从农学院搬迁到这里,城镇没了,辽阔的湖边却撒下过我快乐的足迹。

  初春,湖柳抽丝,一伙孩童便踏进了库区,剪一根新柳,用手一拧,柳皮松动。轻轻一抽,就和内枝两相分离,只要在柳筒的前端用小刀削去柳筒外层,一节三四公分的柳笛顷刻做成。把它含在嘴中吹凑,“嘀嘀……”的柳笛声悠扬低沉,仿佛唤醒了湖水,我们就这样走上湖区的泥泽小岛,去寻找湖中的秘密。

  来到一片荒草的水滩,周围是成群的水鸟。黄鹂、杜鹃、海鸥在头上盘旋,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惊扰了它们甜甜的梦呓。鸟巢散落在小岛的草丛里,过去因为没有访客到来,所以鸟儿都很安详。如今,我们这伙孩童突然造访,让鸟儿六神无主,如临大敌,一时间,成群的鸟儿恐慌失措。我们很快发现了岛上的秘密。散落在草丛中的鸟巢真多呀,有的雏鸟“叽叽”鸣叫,张口待哺。有的穴巢里,绿皮的、白底褐斑点的鸟蛋在温床里安静地躺着。我们这伙顽童可没有那么多斯文,每个“造访者”手里拿着、怀揣着,拾取了很多鸟蛋和嗷嗷待哺的雏鸟。记得当时大鸟俯冲,总以为要啄瞎我的眼睛。于是,手里捡一根树枝驱赶,鸟儿无奈,我们也冲出了成群鸟儿俯冲的尴尬境地。凯旋而归,喜不自禁。回家后,几个伙伴便一门心思地摆弄起自己心爱的雏鸟。寻找昆虫,细心饲养。然而,父母不轻易的一席话,却让我认识到自己的罪过。“这个地方本没有水鸟,因为有了人工建造的湖区,才引来众多的鸟儿到此安家。如今,你们破坏了它的居住环境,以后它们还会在岛上生活吗?”水库是我的家园,也是其它生灵栖息的场所,我们应该留一片空间给自然界的芸芸众生,让它们也有一处生息的场所。共同呵护这荒凉中来之不易的家园。自此后,那片鸟的天堂我再也没有涉足。

  玛管处是库区灌溉的调水单位,下游垦区各团场的灌溉用水都由库区统一调度,虽然部门不大,但也集中了百十号管理人员。居住区离水闸不远,坐落在大坝闸门北岸,记得家属区后面有一处绵延的土丘,那是各家储存冬菜的地窖集中地,我们一群小伙伴常在此捉迷藏。有一回夜幕降临,同伴狗剩不知从哪个菜窖钻了出来。他头顶一个白白的骷髅,在朦胧夜色下慢慢朝正在玩耍的伙伴走过来。只见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蝼蛄磷磷的白光,隐隐地透着阴森寒气,让人不寒而栗。从他发出时续时断的低沉咒语,阴森恐怖,让人汗毛直悚。我们猛然看到这一怪物,各个诚惶诚恐,以为鬼怪窜了出来,于是纷纷调头鼠窜,一个个狼狈不堪地逃下土丘。等惊魂未定地回过神来再看,他哈哈大笑,取下头上的骷髅,大摇打摆走下土丘。因为这一件事,我们从此不叫他狗剩,改叫他“范骷髅”了。

  土块战场是我们博奕的角斗场,夕阳西下,大人们在闲暇之余,开始纳凉闲聊,我们一伙顽童就悄悄消失在傍晚的夕阳中。建国是我们这伙孩童的头儿,一伙人分成“红绿”两队阵营,开始了土丘上的攻城掠地战役。夏天,每家挖的菜窖本就派不上用场,这就给我们提供了用武之地,废弃的菜窖是我们的壕沟,松软的土块是我们的武器。甲方、乙方于是开始了不是硝烟,却胜似硝烟的土块仗战役。战斗要看那一方占领对方的城池,双方事先划定了楚河汉界,战士们都躲在菜窖里,彼此瞧不见踪影。天空中只见土块如弹雨疾矢,堑壕连接的营垒中每个士兵狡窟三窟,游走在自己熟悉的方城中,不时转换着阵地,行踪诡秘让对方难以发现。如果土块疙瘩落在头上,那就会造成灭顶之灾。争夺,拉锯,互相守卫自己的阵地,不让对方靠近自己,关键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但被对方占领,只有缴械投降。

  那些战斗现在想想还很后怕。要是土疙瘩真的打在脸上,即使不会开瓢,也要留下青包肿块,让你火速挂花。男孩就是这样顽劣,只顾一时痛快,毫不顾及后果。直到有一天父母看到战场上的场景,厉声训斥,才终止了这种残酷的“飞弹战争”。回家后,自然少不了罚站,借此惩戒孩童的顽劣,让我们这些小人物长点记性。

  记得住在我家隔壁的人家是水管处总工,高大的身材,胖胖的身躯。眼睛上挂一付深度的金边眼镜。他家真是奇怪,别人都是一夫一妻家庭,可他家却有两个姨太,虽然岁数不小了,但白皙皙的脸上没有几多皱纹。解放这么久了,本该没有二房之说,但他家子女都称其为姨妈,生活的氛围其乐融融,和睦共处,就好象一家姐妹一样。有一次看到他家大妈在做针线,稔针的线怎么也没法穿进针眼,于是,另一位姨妈走过来,接过针线很快帮她穿好了引线,然后再递到她手中。那时,我小小的年龄不懂事理,曾一度疑惑地询问过妈妈,母亲和言轻声地给我释疑了我心中的迷团。耐心说起解放前的旧俗,这才打消了我的困惑,让我恍然大悟。

  文革时期,他家可没少吃苦。游街批斗的一条罪状就是旧俗不改,一个国家干部还一直崇尚封建的家庭伦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最后只好分居独处。而我在别人那里听说,解放后她们中的一个曾经离开家庭很久,走的那位一直没有再续夫君。有人说她身体有病,没有人娶她,有的人说她压根再没有新续弦的意思。到后来人老了,孤独伶仃,晚景凄凉。于是,又重新被接纳到这家人当中,只是家人已经改称她为姨妈了。人类社会,生活形态千差万别,我不懂国家法律,但是亲眼看到他们一家融洽和谐的生活现实场景,让我本就不爱摆家家的本性,又更多地溶入了一丝钦佩和宽容的良知。

  童年轶事中还清晰地记得在公路上检拾甜菜的片段。家门前是各农场到石河子糖厂的一条公路,每到初冬时节农场运榨糖原料的车就会不断地在公路上往返运输。深秋,天高云淡。此刻运送甜菜的汽车在公路上川流不息。当时的路没有现在的沥青高速公路,只是垫高的路面上铺着碎小的石子路面,车辆奔驰在坑凹不平的路面,满载的甜菜在行进中会偶尔地颠下来。我们就像赶潮的候鸟追逐掉落的甜菜。零星的遗落虽然营生不好,实惠的无本生意不啻是一种意外收获。甜菜是榨取白糖的原料,虽然其内瓤纤维粗糙,但含糖量很高,可做食用的替代甜品。在那个勒紧裤带的时期,军垦人的生活都很艰苦,每日三餐大都是玉米粗粮,甜菜拣回来用它煮玉米粥,也是一道尚嘉的菜肴。正是如此,我们才乐此不疲地追着过往的车流捡拾甜菜。偶尔,在公路上有调皮的孩子还会想出歪点子来,想让车上多掉些甜菜,就收肠刮肚地搞出些花样来。他们从远处搬来稍大些的石头,摆在路的当中。当飞驰的汽车经过就会颠簸滚落多一点甜菜。于是,小伙伴们蜂拥而上,麻利地拣取。虽然,耳朵里能听到司机丢下两句难听的骂声,我们却左耳进,右耳又不加过滤地冒了出去。

  时间长,肚子饿了也有办法,大家一起捡来干柴树枝,点一堆篝火,然后将小块的甜菜丢进火堆里小火烧烤,等半小时后再从里面钩出来,烫手的甜菜就象烤红苕一样香甜可口,充饥是足足有余。一天下来,背上收获颇丰的战利品,吹起咪咪草奏响的曲子,一路欢笑,夕阳晚归。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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