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趟过疫情封闭的三年,解封已入2024年的春天,也就是在这个美丽的春天,带来了崭新的一年,带来了充满希望的一年,带来了有光、有热、有爱、有温情的一年,解封,该是个好日子。
这正是初春时节,河北的春天,兴许来的有些晚,去年冬天残留下的两场大雪,才刚刚融化,旧时的羊肠小道,偶尔能看到一些零零落落的小杂草,挣扎着冒出了一点点绿意,在罕见的小土路上,让人看着可怜巴巴的,几颗无人理会的老银杏树,还挂着去年的果子,它们伸展着又高又长的枝叉,像是在拦截着路人,仿佛想要祈求着什么。
期盼着一直熬到儿子三十多岁将要结婚的日子,杨爸和杨妈这对地道的庄稼好人,与女方家长准备通过媒人来商量彩礼了,因为在农村一直还是相信,只有明媒,才能正娶。在省会郊区的农村,至今还流传着一句:“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下无媒不成亲”的俗语,随着时代的变迁,尽管人们的思想潮流和择偶观念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但,媒人的这一“职位”也在不断的飙升。时至今日只要通过媒人,男方首先就得给媒人发上一个两百元的见面礼,双方都满意后还要摆上一桌丰盛的定亲宴,这个定亲宴起码也得消费两千多元左右,待新人步入婚姻殿堂之前,再将给媒人发一个三千元的微信转账。
对于这一项一直很落寞的杨妈妈来说,自儿子离开家乡考入省外的一所重点大学,转眼间,四年的大学生活都是从指缝流逝的,那些被羡慕被重视的高等院校,并没有给这位妈妈留下任何值得骄傲的事迹,更谈不上丝毫的成就感了,眼睁睁的瞅着别人家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而自己的孩子却念了一大堆的书,选了一大堆的婚姻,可现状吸引女孩子们的并不是那些获取的文凭,反而到是城市的云,城市的天,城市的高级洋房和别墅,物质却变成了当代女孩择偶的标准和欲望。沿郊区到省会那段路程,也不过七八里的距离,以及杨妈和杨爸建造的那憧二层小楼非常的精致,被乡亲们取名为“世外桃源”的人家,在儿子没考上大学之前,是老两口拼了命聘请高级工程师策划出来的,连同室内装修也是找的最好的公司,只是在儿子屡次相亲,得到女方答案的,均是城市没有楼房而告终。
于是,在媒人的介绍下,高新区的杨帆与藁城区的司晴认识了。这期间,两人曾一块学习,一块工作,一块规划以后的生活。可是,当真正即将步入订婚仪式的时候,杨帆的心扔在游荡着,以他那半成熟的年轻胸怀,以他那稍稍自许的文学才华,以他那青春漂浮的感情,以他那对异性半惊半喜半忧的心态,他也曾在自己的日记本子上片片断断的写下了一些诗句感言:
翩翩的赶上了这戴口罩的三年
掏空了银行卡上的所有的存款
那还不能画圆一个家的缺憾
是命运注定的方程式不可逆转
对父亲的承诺,给母亲的诺言,只有
努力工作,勤奋挣钱
把二老心中的念想塞满
中午十分,两家的至亲陆续来到杨爸安排好的城里最有名气的江苏饭店,杨爸杨妈实在是不错,桌子上四个大大的冷拼盘,竟是油炸丸子,大盘醉鸡,炒羊肚丝,和溜肥肠。另外,还有满桌子的菜,酱肘子,红烧肉,炒鸡丁,炖牛肉……把整个餐桌上都摆得满满的,混合了各个人的口味,大家坐好后,先是杨爸和杨妈举起酒杯和司爸司妈敬酒后,同时又和两边的至亲一起共同干杯同庆。
杨帆和司晴去前台取来几个空杯,斟满酒,然后举起酒杯对着媒人说:“感谢您促成了我和司晴的姻缘,谢谢您了阿姨。”
大家拍手鼓掌,司晴也豪放的对大家说:“来吧!我两边的至亲,咱能喝酒的喝酒,不能喝酒的就以茶代酒,来,大家一起端起酒杯,干杯吧!,”
在这样的欢喜下,谁能不干杯呢?媒人拎起包包,将装满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现金,郑重的交到司妈妈的手中,杨帆也拉起司晴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取出一个钻戒,一本正经地对司晴说:“这枚戒指我已经买了快一个月了,只等今天这个机会套在你的手上,买它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富有,所以,这颗钻戒虽小,但是,我的爱心却是很大很大!”
大家哗然拍手叫好,鼓着掌,贺着彩,司晴的眼里盈满了泪水,她伸出手指,让杨帆把钻戒套在了她的手指上,媒人和两边的至亲都纷纷道贺着,杨帆的眼睛始终停止在司晴的脸上,两个人彼此凝视着。在他们之间,有过误会,有过争执,有过分离,但是,现在终于团聚了。执手相看,两人都痴了,傻了,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直到媒人阿姨大声说了一句:“恭喜恭喜,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句话提醒了司爸,方才醒悟到自己女儿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他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的那张年轻的,坚定的,充满了青春活力的一张面孔,那对灵活而善于说话的眼睛,那张小巧而善于诡辩的小嘴巴子,那弯弯长长的眉毛,显得格外美丽动人,而司爸,他仿佛忘了敬酒,忘了招呼所有的客人,却端起酒杯对着司晴说:“孩子啊!杨帆是个非常努力,懂得上进的好孩子,以后一定会有作为的,你告诉他,彩礼这个数字,我们家没有要求,只要在他们家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都可以接受,而且,我们家的陪嫁一定是彩礼的两倍,作为你们小家庭的启动资金,我们嫁的是女儿,他们家娶的是媳妇,今天是我们两家定亲的大喜事,关于今天的彩礼,在很多人家的眼里是一个约定给成的传统,也是婚姻当中非常重要的流程仪式,为了表达对彩礼的尊重和诚意,但也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彩礼不应该成为感情的拦路虎,拥有和睦的家庭,才会拥有幸福的婚姻。”
司爸抬起头来,他满眼泪珠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望着满桌子的亲人。
是的,明天,明天,也许他将是一个弥补农村高价彩礼的表师,他将弥补这一切,不再骄傲,不再自负,在孩子们面前,他一定会挽救很多很多家庭面临的天价彩礼。
二
婚礼是在三月中旬举行的。
那确实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季节,尤其是在这“世外桃源”中,雨季刚过,天气晴朗,放眼望去,太平湖畔的风景格外迷人,翠绿的竹林,热烈的花海,紫色的梦幻,粉色的娇柔,黄色的俏丽,浓淡的相宜,既象征着热情的活力,又散发着清新的气息。一片姹紫嫣红,满院绿树浓阴。早上,鸟啼声破晨晓
黄昏,夕阳染红了农家阁楼,深夜,月光下花影依稀,花棚中落英缤纷。这是春天,解封后的一个最美丽的春天。
婚礼热闹而不铺张,隆重而不奢华。一共请了十五桌,而且还是在自家门口,都是乡亲们前来自愿帮忙操办的,使杨帆和司晴最惊奇的是,媒人阿姨居然带着她的团队光临了,而且每人还随了两百元的厚礼,并当场宣布以后只管撮合儿女婚事,取消任何费用。
这是一场多么庄重的婚礼呀!这一切对于大家而言,实在像天方夜谭里的一个故事,司晴叹息着说:“彩礼在农村是每位男方家长一个最头疼的大问题所在,如果我们眼前只看重资产,只觉得这场婚礼有点虚伪,因为,我们真正体会到了,父母要给儿子举办一场体面的婚礼,不但要花掉一生的心血,几乎还要扒层皮呀!”
媒人阿姨在饭桌上祝福着他们,看着那两张焕发着青春光彩的笑脸,她们想着,此时,做个媒人也是何等的幸福啊!是她们导演了农家儿女一场又一场的婚礼,而每一场都是按照自己所安排的顺利完成了
最让人羡慕的是司晴和杨帆把两边的彩礼都各自归还给了自己的父母,竟有此这样的佳儿佳女,她们只想把自己的幸福分享给普天下为彩礼遭受到不幸的家庭中去。
婚礼过后,他们没有“蜜月旅行”,只因司晴的坚持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要比自己父母建造的“世外桃源”更美丽,更甜蜜,更有“蜜月”的气息,杨帆完全同意她的见解,而且,由于单位的工作又是那样的忙碌,两个人不可能请假太久,他们只休息了一个星期,每日便像一对忙碌的蜜蜂,来回在“世外桃源”中,收集着他们的蜜汁。
早上,他们奔赴于花海内,呼吸着清晨的空气,采集着花瓣上的露珠。中午,他们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下,欣赏着那满园的花团锦簇。黄昏,他们漫步在落日的农家小径上,眩惑的凝视着那红透半边天的晚霞。夜里,他们漫步在母亲河畔的柳荫深处,对着月华与星光许下世世相守的诺言。
父母建造的二层小楼,虽然面积不是很大,却是二老一生的心血,是个最丰富的天地!在这里生活充满了喜悦,充满了深情,充满了震撼灵魂深处的爱的温柔。
司晴抬眼望着杨帆,轻声耳语:“把责任担在肩上,每一步都沉重如铁。”
杨帆低叹,轻喊:“我一向不相信命运,我现在却有一颗充满感谢的心,谢谢命运把你安排给我!”
他握紧她的手,他埋下她的头,月光又把他们两个的影子重叠成了一个。
云淡清风的日子,月明星稀“世外桃源”里,依山傍水的太平河母亲湖畔,安居在父辈们建筑的溪边小别墅,聆听小溪潺潺流水,轻闻那蝉鸣犬叫,鸟语花香……
在这纤尘不染的绝妙世界里,有着乡里人眼中崇拜城市高楼的荒凉,是城里人眼里永远羡慕的农村天堂,诗人笔下的远方,游子心中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