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同学之一二三人

作者:我家在河边   发表于:
浏览:12次    字数:3440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41334篇,  月稿:0
  上周末大表姐夫来电话说快到高考了,让我跟他儿子聊聊天,传授下备考经验,帮小孩缓解下紧张的情绪。

  我差点一口茶水没喷出来:“大哥你开玩笑哦,我高考是什么时候,现在是什么时候,那点经验挖出来能把人裤衩子松紧带笑断了……”

  两个人吧嗒吧嗒的欢声笑语了好长时间,末了还是跟他小孩呱呱了一阵。提高个几分估计是不太可能了,吹吹水逗小孩开心一下是一下,也算是做舅舅的尽力了。

  放下电话,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当年自己高考的那些事,想起了学校,老师还有男男女女的同学们。

  每次提到“同学”,总有那么一两三个立马闪现出记忆。

  即使离开学校彼此分散了多年,回想起来仍细节清晰,件件不落,情绪上头。

  这位立马浮现在我学生时代记忆里C位的陈同学,一米八几的个头,躯干瘦弱,脸上“青春点点”,一双四季不变的军绿色劳动鞋,笑起来两边各一个浅浅的酒窝。说起话来喜欢小嘴一咧,乡音浓厚。

  为什么对他的回忆情有独钟呢?

  我俩从高二开始成为同桌直至毕业,随后还共同并肩战斗到了“高四”(复读)。一般人高中同窗三年,我们是三又加了一年,期间的各种朝夕相处,不可谓感情不深,叫我如何忘掉他?

  教室里我俩同桌,宿舍里上下铺,吃个饭打个水也多是高矮相伴。是高考路上的战友,也是课后生活里的朋友。

  我印象里他从来没有跟哪位同学发生过不愉快,说话多微笑,语言里带着简单的幽默和彼此间感情熟络不用顾忌的些许“放肆”。

  说他是个好同学应该是个恰当的评价。

  可惜我俩成绩都不拔尖,学业上鲜有互助。课上能不相互传染“恶习”想来已是万幸。

  第一次让我俩革命感情更进一步的是“饱腹的白糖水”。

  记得很清楚,那是读高二下学期的一节政治课,老师扯了几句闲篇,其中一句话被我记到现在:糖水可以让人有饱腹感。

  随后的一个星期,每天放学后我就直奔宿舍,倒些白糖化热水喝,就当是吃了一顿晚饭了。当然是为了节省生活费。家里供我念书并不宽裕,想着这样就可以把生活费花的更长久些。

  多年后我跟家里人唠嗑提到这个事情我爸妈骂我傻,一脸的心疼。

  意外的是,有天回到宿舍的时候碰到陈同学也正在化糖水。我俩对视的瞬间都尴尬的笑了下。

  “你这么大个子不吃饭可不行啊……”我自己情况不咋滴倒常常可怜起他人。

  “没关系,大不了多喝点,这样一天可以省出两块钱……”

  就这样我俩成了“糖水兄弟”,每次快速喝完就一起回教室晚自习。

  因为这样的缘故,宿舍里其他同学谈论起此事,我从特别尴尬开始变得没那么尴尬了。

  后来我们一同参加高考。由于我成绩不理想,没多少过得去的学校可选择。

  家里人鼓励我去复读一年再努力试试。于是托人找关系给我争取了某个“名校”读“高四”的名额。

  哪知道到了正式报名的那天,我看见了好几个“老战友”,当中也包括陈同学。问一圈后得知情况都跟我差不多,都想来“名校”提高成绩,奔个好前程。有点悲催的是我们家被“关系”忽悠了说入读名额如何如何紧张。为此我妈花了五百多块专门去买礼品感谢人家,回想起她当时付账时钱不够的窘迫和慌张尴尬,我都要在心里骂一遍自己……

  由于当时学校没有给“高四”学生校内住宿的名额,我们都只能在校外自己找房子租住。

  陈同学和他爸爸是到了报名现场才知道这一情况。于是我出于分担房租费的想法,邀请他和我一起住。报名前一周我大姑妈帮我在附近找了个民房。

  他们很高兴的接受了我的邀请,一起去看了房间,表示没问题。陈爸爸临走时候还一直说感谢我们帮了大忙,让我们今后一定要好好相处。

  就这样,我俩继续住一个宿舍,并且关系比更进一步又进了一步——床友。

  租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我们俩只能拼在一起睡。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里,我俩开始了更加团结紧密友爱的并肩战斗。

  期间发生的两件事让我永生难忘,也让我对他有了真正的了解。

  第一件事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家庭真实状况。

  那是某个周末的下午。陈爸爸突然现身我们的宿舍,当时我俩正在写作业。他的到来让陈同学又惊又喜,原来是陈爸爸到学校附近办事,顺道过来看看。

  我们仨就坐在房间里聊起了天,陈爸爸很关心的问起我们的学习和生活情况。聊着聊着我说起了陈同学好几次放学后不吃晚饭,跑回宿舍偷偷的化糖水充饥,我让他去吃饭他还不听劝……吧嗒吧嗒了一大堆,我全然没有顾忌到陈同学和陈爸爸的感受。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这是为我同学好,让大人去说说就管用了。

  还记得陈爸爸在一旁吞吐着烟圈,开始也不怎么说话,而后一脸慈笑,慢慢的轻声对陈同学说不吃晚饭怎么行呢,学习压力那么大,这不行的……陈同学坐在那里低着头也不说话。

  现在想来那一脸笑容应该是陈爸爸为掩饰某种尴尬挤出的无奈。吞吐的烟圈里也连带着一声声叹息。

  而后陈爸爸对我说道:“小余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家情况,陈XX这么做确实不好,你们学习压力大,身体一定要照顾好了。很谢谢你对陈XX的关心,你们是老同学又住在一起,以后要多多相互帮助……”

  从随后的聊天中我得知原来陈同学的妈妈在他11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他还有个弟弟在读高二,陈爸爸是靠一边种地一边做零工带大了兄弟俩,供他们读书。

  听到这里我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陈同学放学后化糖水喝,为什么几个夏天就那两件短袖来回的换,为什么脚上一年四季都是劳动鞋,为什么每次其他同学讨论新奇东西他都只在一旁微笑不说话……

  但也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同学了几年我们都没从他身上看到丝丝因为单亲家庭而表露出的悲伤情绪。他总是微笑的和大家相处,玩笑打闹一样不少,能为他人考虑,团结友爱。

  那天之后,我对他有了别样的同情,语气间不自觉的带点温柔。但他一如往常,早早起来洗脸刷牙……急吼吼拉我一起去上早自习,上床熄灯后常规玩笑几句……好像他根本不在意陈爸爸提的这些家里事。

  时间很快就接近新一年的高考。再有一个月,我们这群“高四”生要再次毕业了。

  而这时发生的第二件事,多少有点悲催的喜剧色彩——陈同学右手部分关节骨折了。

  事后说起来大家都表示不可思议。他是晚上睡觉时做梦与人战斗中甩出了右手大招,不幸的是砸在了靠床的墙上。当场他痛苦的尖叫声把我从熟睡中惊醒。可大半夜的也没办法,只好忍着痛熬到天亮打电话给陈爸爸,等他过来带着去了医院。

  放学回到出租屋,只见他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右手上厚厚的纱布裹得的跟个东北大馒头似的。

  我问他为什么不和陈爸爸一起回家,等好了再回学校。他告诉我全拆线起码要一个多月以后,回家会耽误复习功课,在学校里还有老师可以问问。

  “那你这样也没办法写字了呀!”

  “应该没事,等过几天纱布减少一点,我握笔多练练……”看得出来他眼神里的担忧和紧张。

  回头想想,这确实有些滑稽,用老家话说这就跟呱聊斋似的。陈爸爸开始以为他是为掩盖和别人干架而编的瞎话,直到我说了好几遍事情经过他才相信。

  幸亏他当时没用左手“拼武力”,不然就那个力度我就当场嘎了。

  自那以后,房东老奶奶帮着给他洗衣服,我给他洗澡。每次他高举着“馒头右手”,光着屁股扭扭捏捏的样子也蛮搞笑。

  等到纱布的厚度减少了一些,他就开始握笔写字了。歪歪扭扭像小学生的“狗爬体”。每次练习都眉头紧锁,牙咬嘴唇,看得出来是忍着很大的痛。劝他多休息,还满脸无所谓的笑着说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这样忍痛坚持练习下,慢慢熟悉了隔着纱布运笔的诀窍。他很开心的说虽然卷面不太好看,但完成考试应该是没问题。替他悬着的心也落地了,要是不能参加高考,再来一年多半是不可能了。

  高考完之后,我们坐在教室里对着答案册估分。像往常上课一样,彼此低着头拿笔在一道道题目上打勾打叉,那也是最后一次我们同桌。

  “高四”毕业之后相互都没了联系,那时候不像现在人人手机随时互动。村里有座机电话的人家都是极少数。

  后来搞了几次老同学聚会,也没见到他人。打听一圈也都不知道他的情况。

  我猜想他现在也应该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孩,为了生活忙里忙外。会不会也有点发福,发际线撤退?

  他那只“馒头右手”现在写字应该是飞快了吧!

  时间如水流逝在人生长河,冲刷着生命的每个日子。那些沉积在底的砂石,多少年后挖出来如德芙般丝滑温润。这都是最珍贵的记忆,且有份量。

  祝福陈同学一生平安健康。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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