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晓荷·旧时光】在北京当保安的日子(散文)

作者:清风垂柳   发表于:
浏览:80次    字数:5165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27841篇,  月稿:0
  大学时,每到放假就热衷于做兼职,其中去北京做过两次保安,一次是大一寒假,另一次是大一暑假。两次干保安的经历,都让我终身难忘,皆是回忆。

  大一寒假那年,也就是2012年春节。过年时父母为了多挣些钱,就没有回老家过年。等到放假时,我去了北京找他们过年。父母每天都去上班,我一个人在家无聊,也想做兼职锻炼一下自己。开始自己去几个饭店应聘没有结果。后来,母亲当时在商场干保洁,说商场过年因为顾客多,想招些临时保安,然后我就去商场当保安了。

  保安队长安排我在商场后门站岗,顾客基本都在前门进,所以后门基本没什么人,比较清闲。当时天气比较冷,工作服外面穿着厚厚的军大衣,看起来特别显老。有天一个小男孩要找厕所,就问我:“叔,厕所在哪啊?”当时听了这句话,瞬间觉得自己老了,还发个QQ说说(当时还没有用微信)自嘲一下。

  当时除了我,还遇到了一个老家是甘肃的,在天津上大学的学生,也在商场兼职保安。当时,两个人聊起来,发现都是学生,所以很聊得来,就互相加了QQ,直到现在还是QQ好友。

  除夕夜的时候,北京规定放烟花的时间是从除夕当天晚上八点放到大年初一早上六点。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保安要彻夜进行巡逻,保安队长要求我这个临时的也要跟着他们去巡逻。我不愿意,当天下了班就回去了。第二天的时候,队长有点不开心,不过我做的确实也不对。因为这事,就不想干了,而且过几天就要回学校了。结工资那天,父亲陪我去的,等了好久,保安公司经理才去。而且队长没有告诉我们那就是经理,他们在那小声的商量了很久。最后,发工资要扣我一百块钱,说是什么管理费,其实就是找借口克扣我的工资。本来就没干几天,工资也没多少,还要扣我一百块,父亲不愿意,就跟队长理论起来。队长说他做不了主,经理说了算,这时经理已经走了。父亲不愿意,说为啥刚才不告诉我们那就是经理,让队长把这一百块钱补给我。后来,队长迫于压力,就把那一百块钱给我了。当时,要不是父亲,我这一百块绝对要不回来。父亲常年在北京打工,对这种事见的多了,可是第二次,我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2012年过完年,父母带着妹妹都去新疆打工了,到那年年底才回来。暑假的时候,我不想一个人在家,父母在新疆离得又太远,不可能去找他们。我跟父亲说想出去干兼职,父亲说:“你还去北京吧,去找你姑父。”姑父也是父亲的徒弟,这么多年也一直在北京。于是,我就坐车又去北京了。

  到地方,姑父带着我去了几家饭店应聘,可惜人家都不招兼职工。后来,父亲托他在北京的朋友给找了一个在小区当保安的兼职,所以我第二次当了保安。姑父把我送到小区,他就走了,因为他要天天去工地干活。

  这个小区在北京南二环,是个高档小区,叫“常青藤小区”。附近全是国家重点单位,前面挨着就是武警黄金部队和国家知识产权局,所以在这小区的非富即贵,一个个高傲的很。保安部大概有七八个保安,其中以年轻人居多,基本都是初中毕业来当的保安。

  队长说我刚来不熟悉,先让我从夜班开始上,因为晚上没什么事。夜里十二点接班,上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等熟悉后再上十二小时的班,从晚八点到早八点,或者早八点到晚八点,实行轮班制。八个小时班工资是六十元,十二个小时八十元,在当时也不算少了。第一天没忍住困,夜里十二点时睡着了,上个班的人跑到地下室把我喊醒接的班。晚上值班虽然没什么事,但是很无聊。南门值班室是一间小屋,屋里有空调,北门只有一个值班亭,没有空调,我一直在北门值班。

  上了几天班后,就熟悉了,也适应了。每天晚上都准时去接班,而且每次都提前一会儿去。北门有个小卖部,老板也是天天夜里一点多才打烊。没几天就熟悉了,所以半夜饿的时候就去他那买一盒泡面吃,或者买块雪糕、一瓶绿茶,省得无聊啊。后来聊起来,才知道他也是河南人,顿觉亲切,“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当时,每天夜里一两点都会有一个老大爷,拉着买菜用的小拉车,去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翻空瓶子或者废纸壳。开始还不知道他是干啥的,后来天天去,才知道他是捡废品呢。哦!原来北京人也不全是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啊!在夜深人静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之所以深更半夜去捡废品,主要是怕丢了面子。表面再光鲜亮丽,也要脚踏实地生活啊,在生活面前,人人平等。

  后来没几天,就开始上白班了,每天接触的人更多了。每天的职责就是给进入小区的业主开门,让他们的车进出,也很简单,只需要按下遥控就行了。有些业主看着不面善,其实人很好,每次都会摇下窗户,点头示意,表示感谢。有一个光头大哥,天天开个红色的马自达,每次都会摇下窗户微笑打招呼。有些人看着人五人六的,高傲的很,开门慢一会儿就恶语相向,有些人根本不会摇窗户,只会摁喇叭。真是大千世界,各人各样。

  在那当保安,我悟出来一个道理,那就是“宁愿得罪顾客,不能得罪领导。”。小区大门旁边有个小门,仅供行人和自行车通过,但是每次都要刷卡开门,而且刷卡机隔三差五的就坏一次,业主们很生气。找维修人员修了好多次,最后,可能连维修工人也烦了,直接把门设置成不用刷卡,用手或者什么物体在感应器那晃一下,门就开了。有天早上,大家都急着去上班,前面那个人过去了,后面一个骑自行车的喊我把门给他挡着,别弹回去了,好让他不用下车就能通过。我就拉着门,不让它弹回去。这时恰巧,物业经理路过,看到我一直拉着门,就熊我一顿,说把门拉坏了怎么办?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帮业主挡门了。有次一个骑车的就因为我没有帮他挡门,他到了门前才下车,差点撞在门上。然后他就对着我抱怨了一句,我就坐那当做没听到,心里挺委屈的,当时就觉得保安也不是那么好干的。

  那年暑假,北京雨水特别多。地下室的宿舍本来就又潮又暗的,我去的时候,宿舍被子上全是绿色的霉毛,墙上更别提了。幸亏我带了自己的小褥子和床单,还好是夏天,晚上睡觉盖着床单就行了。那天连着下了一天的暴雨,外面下大雨,我们那间宿舍漏得哗啦啦的,地上全是水,没法住人。幸亏对面那宿舍没有漏雨,床铺正好,大家就谁休息谁躺床上睡觉。

  连着下了一天的暴雨,地下车库一直进水,业主反映说车库的水都漫过半个车轮了。物业经理就让所有人去扛沙袋堵地下车库的入口。也不知道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地下车库入口那么大而且是露天的,还是下坡,雨水顺着坡不断地进入地下车库。只是车库的下水道流不及了,才出现了积水,只要等雨小点,水自然顺着下水道流走了。可是,他不考虑实际情况,让我们冒雨去小区花坛里用麻袋装土,然后扛到车库半坡处堵雨水。可是业主还要开车进入地库啊,就堵南边一半,然后再向下几米堵北边那一半。我们扛到半夜十一点半,才布置了两道挡水墙,大家虽然都累得筋疲力尽,浑身湿透,可惜白忙活一场,一点儿雨水也没有堵住。

  结束后,队长让我先去洗澡换衣服,因为十二点我要去接班。洗完澡,躺那歇了有十分钟就到接班时间了。那天晚上一直下雨,而且雷声不断。我在值班亭里,真怕被雷劈到了,不是说做亏心事了,而是因为值班亭是彩钢瓦做的,导电啊!庆幸的是到凌晨三四点,雨点慢慢变小了,天亮雨终于停了,我也可以交班了。

  北京的每个小区,应该都会有房产中介进进出出吧?当时,那小区也有很多中介进进出出,带着客户看二手房。但是,领导特意安排不让中介进入。其中有个中介,在我值班的时候,开始给我买瓶水或者买个雪糕,然后又说些好听话,我没有抵挡住他的糖衣炮弹,最后就让他进去了。后来,每次都送我一瓶水,慢慢也熟悉了。毕竟拦着不让进,我也没什么好处,还要听一通骂。只要不是领导来巡视的时候,我都会让他们进去,毕竟在外打工谁都不容易。也可能被他们用几块雪糕几瓶水收买了吧,哈哈哈!

  那次下大雨,淋了雨被淋病了。小区附近也没有诊所,只能去药店买了一些药,特别贵!买个感冒药花了一百多块。晚上值班的时候,吃了药特别困,没忍住竟然睡着了。平常天天值班也没见过物业经理去查岗,偏偏那天他去了。一眼就看到我在值班亭里坐在凳子上,倚着墙睡着了。走到里面把我喊醒了,后来就拿这件事抓住我的把柄了,他要给保安公司说扣我钱,委屈冤枉也没法。根本不听你解释,也不管你病不病。

  开始我们吃饭,是物业经理他叔给我们做饭吃,每天伙食还不错,隔三差五的吃顿肉,或者炖只鸡,至少每天的饭都够吃。后来,小区把食堂承包给一对夫妻卖早餐,我们的饭也由他们负责。自那以后,伙食就越来越差了。每天早上就吃馒头,配他卖剩下的豆腐脑里的卤(北京人爱吃卤)和一点儿咸菜,早上要是换班晚了,甚至都吃不饱。有些人去换班,总是去得很晚,说是早上八点换班,有时都到八点半了才接班。反正我也干不长,开始不想说什么。可是连着好几天是越来越晚了,这就有点儿过分了。我就忍无可忍的说了他一通,第二天算是来得早点了,看来人还是不能太好说话了,不然受欺负。

  在我干了一段时间后,姑父去看我,告诉我他要跟着老板去云南干一家活,大概需要半月或者二十天左右才回来。后来我干到八月二十几号,打算辞职歇几天,因为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干了大概有一个半月的时间,辞职的时候,姑父还没有回来。姑父和父亲的另一个徒弟住一块,后来是他接我回去的。

  提前就跟保安队长说了要辞职,而且当时来的时候就说干一个半月。保安公司的经理说当天去给我结工资,本来说下午三四点就到小区,结果当天晚上八点多才到地方。到地方,他把我喊到地下室的办公室,给我算了一下工资。本来就比我记的工少了两天,最后还要再扣我二百块钱,说是办理保安证的费用,可是我自始至终也没有见保安证。我当时就出了办公室给父亲打电话说他们要扣我钱,可是地下室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父亲说让我把电话给经理,让他接电话。可是我想着父亲距离十万八千里,就是把电话给他也没用。父亲让我先把给的钱拿到手,别最后一分钱也拿不到。我就回办公室了,先接过他给算的工资。

  “经理,你给我算的工资不对啊,少了两天的,而且还要再扣我二百块钱。”

  “这二百是办保安证的钱,算下来就这么多工资。你上的班就那么多,没有给你少算。而且你值班睡觉还没有罚你钱呢。”

  “可是我也没有见到保安证啊。”

  “你要是想要证,现在跟我去公司拿吧。”

  “公司在哪啊?”

  “在通县。”好家伙,离小区那么远。

  “天这么黑,我也不敢跟你去啊。”

  “啪”一个反手就打我嘴上了。

  一下被他打蒙了,当时也胆小,就不敢跟他理论了。

  “别说你自己,以前几十个大学生做兼职,我一分钱也没有给他们。就这么多钱,爱要不要,拿上钱赶紧给我滚蛋。”

  “天这么晚了,你让我去哪啊?能不能让我再住一晚啊?”小心翼翼地说,内心又委屈又害怕,简直委屈到了极点。

  “那我不管,拿上你的东西,马上滚蛋。”

  我就拿上自己的东西从地下室出来了,走出小区就给父亲打电话说了事情的经过。

  “那你想怎么办啊?实在不行你就报警吧。”父亲在电话那头说。电话里听见母亲在那边已经担心地哭了。

  “你哭啥啊?离这么远,哭也没用啊。”父亲就说母亲,怕母亲一哭,我更委屈了。

  “我就是报警,他们是这里的老人,既然敢这样做,他们就不怕报警啊,说不定跟派出所的都认识,人家也不会帮咱一个外地人啊。”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既然这样了,就当吃个哑巴亏吧,我也不在北京,没法去找他,你现在在哪呢?”

  “我在小区外面,他让我马上走不让我在宿舍住了。”

  “你姑父也去云南了,我给你高中舅打电话让他先把你接到他们住处吧。”高中舅是堂哥的舅舅,也是父亲的徒弟,租的房子和姑父的挨着。

  没一会儿,父亲回电话说已经给高中舅说了。把他电话给我了,让我把具体位置跟他说一下,好来接我,然后我就在那小区外面公园里等着。当时真是觉得那是这辈子最无助、最委屈的时候,都想哭了,可是还是忍住没有哭。等高中舅接到我时已经十点多了,我们回到住的地方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没两天,姑父也从云南回来了,我在北京又待了几天,就坐火车回郑州上学了。

  在这期间,高考时父亲给我买的新手机也坏了。我就自己看站牌,坐公交去西单买了一个智能手机,“中兴”牌的,花了八百多块。后来在网上查一下才四百多块钱,才发现自己被坑了。当时3G网络刚覆盖,智能手机也才开始流行,那也是我的第一个智能手机,从此就步入了智能机时代。

  这一个多月当保安的经历,使我如这个时代的发展一样,快速成长了很多。虽然做人不能太善良,但是也要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

  如孟子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亦如苏轼之言:“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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