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回忆晚上做的梦。梦中是一匝古朴的平房,被各色的树荫覆盖着,外面湿热难耐,这里却舒适宜人。这不是梦,而是我曾经生活了一年的校园。
新津这颗蜀中明珠,坐落在岷江之畔,美丽富饶的成都平原,距成都市约三十公里。
一九七七年元旦刚过,我和另外一个老乡忽然被通知,马上整理行理准备出发,行理简单极了,就一个背包加水壶。三分钟妥妥滴。
懵里懵懂的经过大半天的颠簸,进入梦里叙述的校园。说是校园,其实当时叫气象教导队,共分三个班,一个观测班,一个探空班,还有一个是报务班。每班约四十多名学员,我们报务班有八名女学员,他们是二炮某基地的,八个人高低不等,但个个都很精干,后来听说他们大部分是干部子弟,表现出来的素养,远远高于我们这些顶着高粱花子刚入伍不久的农村兵。记得有名北京藉的姑娘叫楊雪松。生的白净而高桃,成了校园中的一道风景线。
最美的当数我们的校园,占地不算太大,大概有五、六亩的样子,但却生长着四十多种树木,有的高大挺拨,象是树中的伟丈夫,有的小巧耐看象极了江南少女的妩媚。真的有四十多种,我曾认真的数过。记得一进校园门口,左右各有一棵枇杷树,苍叶拍天,浓荫蔽日,只要下雨不是太大站在下面是很难淋湿的,而到了秋天在密匝匝的枝叶间长满酸甜诱人的果实,如果不到成熟的时侯,任你眼力再好也不容易发现,只有成熟变黄时,才象是满天的金星镶嵌其间。不过最多的应该是柚子树,顺着校园的四周的用小石子铺就的小道种了一圈。树径有三、四十公分的样子,树皮细腻,阔叶,春季开花,小白花,迎风嗅去,清香扑鼻,柚果长大吊在上面,似巨大的铃铛随风荡来荡去,煞是好看。做为学员,晚上是要站岗的,是那种游动岗,有一枝步枪,所有的零件只有剌刀能用,巡岗时,许多人会用刺刀捅柚子下来,划开皮,清香弥漫,那才叫现摘的,清爽可口,哈哈,我也捅过,还没让指导员发现。是不是当年的我也挺调皮或者说是“好吃猴″
说起猴,有一种树,具体叫不上名子,我们称它为挠痒痒树,小巧可爱,又很逗人,枝干如虬,梢头盘旋如蛇,最奇的是,你用手轻轻地挠它的主干,整个树立即笑的花枝乱颤,当然没有花,却比有花的树更妩媚妖娆。朋友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告诉我。
记得第一堂课上的是趣味课,什么是气象?也可以说是对气象的初认知。教员从冷到南北两极,热到赤道沙漠,从诗词里“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晴”教员讲得妙趣横生,我们听的津津有味。风云雷电初生成,起因却有迹可寻。从此一下子让我们爱上了这个专业。滴答,滴滴答,清脆的电码声,把我们带到了电影(永不消失的电波)的神秘感里。
后来一步步从滴答声到风云雷电的图标再到地里坐标,直到现在首都54511这个代号都刻在心里,风向风速,阴晴圆缺,一直到能把所有的气象电讯变成充满美感气象实况图。直接为保障飞行安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而自豪。
一天课间休息,我在院里徜徉,无意间一脚踢开枫树下的一块砖,露出一个小洞,好奇的我竞然发现一只精灵可爱,花纹漂亮的小乌龟,托在手里把玩直到上课。晚上把小乌龟放在洗脸盆里,熄灯后小乌龟试图爬出,但盆壁光滑总是爬到一半时又掉下来,龟壳与脸盆不停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响,使全班人久久不能入睡,后来起身找了一个灌头瓶盛水将小乌龟放进去,叮当声不再,战友们安然入梦。次日上午探空班教员找上门来,说那是他配药引子买的,但小乌龟似乎有灵性,晚上爬出去逃掉了,我是不是无意中放了一次生?
校园里经常会有一些有趣的事,现在我把他写出来,看能否博你一笑,勾起你某些回忆呢?
生活习惯的不同,吃饭也会闹出笑话,第一次在食堂吃饺子,每桌有个瓶子,北方去的兵,想当然的认为是醋,盛了一盘饺子抓起瓶子就倒,结果是齁咸的酱油,倒了吧?不敢!吃,免强的吃,好不容易吃掉,一阵恶心捂着肚子往外跑,一出食堂就吐了一地,恰好被走出来的指导员和教员看到,说了句"这些个新学员,都吃到嗓子眼了”令人又委屈又尴尬,至今想起都让人喷饭,以至于后来几十年见了饺子与酱油在一起都会反胃。
部队的业余文化生活还是很丰富的,附近有一支防化支队和一个专跑西藏的汽车团,晚上放电影就会在放映前先拉歌,歌声此起彼伏,虽说不是很标准却是非常洪亮,每到这个时候,我们气象学校方队就成了最瞩目的中心,而我们方队的中心是军中之花“女学员″。口哨声、欢呼声,起劲的呐喊,姑娘们来一个,来一个。女兵们往起一站,立刻就是雷鸣般的掌声,歌声柔美而富于情感,热烈的掌声过后放映开始。
成都平原的夏天是非常湿热的,许多学员在课上打嗑睡,东倒西歪,叫起前面的,后面又爬下了。教员气愤之余,让我们到教室外集合,队伍集合后,随着向左转齐步走的口令,出了校园,来到了机场,机场上空骄阳似火,飞机跑道上热浪滚滚,据说鸡蛋放在地上20分钟就可以烤熟。而防化连的战士们训练正忙,穿着厚重的防化服,一场训练下来,防化服能倒出一杯汗水。这让我们十分汗颜。为了教育我们三天后的一个星期天,徒步三十华里到大邑县安仁镇,参观刘文彩庄园。刘文彩庄园与刘文辉庄园一路之隔。只有刘文彩庄园是开放的,庄园门口赫然大标语“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庄园详细介绍了大地主的状况与剥削农民的残酷过程,当时却激起不小的愤怒,宣传的力量真大。后来才知道,刘文彩是大地主,但不是恶霸地主。
记忆最深的还是那年的中秋夜。中秋的前一天电影放的是天仙配,动听的黄梅戏余音还在云中缭绕。中秋夜我们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红红的火焰映着皎洁的月亮,更是映红了这些年轻而俊朗的面孔,犹其是女学员更增加了几分飒爽英姿。这天晚会的主角是我们的教员,教员姓赵名伟建,恰好是安徽的,更巧的是他的爱人也在。噢!更准确说他爱人才是主角中的主角!更加巧的是他爱人还是当地黄梅戏剧团的。天仙配里的唱段,一段接着一段,董永和七仙女对唱时则是他们俩一起唱。听的我们如醉如痴!啊,那美妙的中秋夜是多少少男少女的憧憬。我的读者你是否又回到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遐想中?
我没有上过大学,除了书中和影视中我甚至不知道大学校园是什么样子。所以非常喜欢与留恋我们的校园,它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零三年曾经再次回到新津校园,树木依然郁郁葱葱,房子却破败多了。我最喜欢竹子,会久久的抚摸它。也喜欢它的品格。最喜欢,文与可写的一幅对联:《根扎大地、渴饮甘泉、未出土时便有节,竹横云梦、苍叶拍天、及凌云处尚虚心。》竹,婀娜多姿,深为我国人民所喜爱。梅兰松竹合称四君子。
校园生活美好而短暂,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毕业时领导和老师说的话却始终铭记在心。老师说:用你们学到的知识,为空军飞行做好自己的安全保障吧!由于笔拙,好多美好的情景写不出来,看到这里,尊敬的客官,你是否想一睹蜀中明珠的风采呢?三月天油菜花开遍地黄,五月荷花清香溢满塘,六月玫瑰连山岗,八月桂花百里香。天府之国,盛名之下,真的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