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内的茶园
汤碧峰
二月份的时间是最短的，春节假期长，根据民间习俗，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过年结束，而正月十五一过，二月份也就没了。二月春风似剪刀，这二月春风剪去了寒冬，剪出了万物复苏，进入三月也就到了品明前茶的季节。
年头上，去兄弟家做客，兄弟家住育龙湾，属于茶香坊社区。茶香坊，以前的塘汇乡茶园村，现已是市区。这自然让我想到茶园村的茶树，村的土地征用了，那些古茶树去哪儿了?现在应该是长出小芽芽的时节了。兄弟说古茶树还在，就在社区街边的小公园内，于是便提议去看看。
小公园经过升级改造，造得十分精制，如果说市中心的范蠡湖公园、西南湖公园属于大家闺秀，那么它就是小家碧玉。古色古香的公园门堂，建有如同书页一般的面墙，上书《章氏古茶园》，公园不大却也是小桥、流水、人家，那个仿古民宅应该是章氏民居吧，那个铜船雕塑是章先生和他学生的故事。
在公园的一角，有一小木桥通向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院子，用竹子做的院门锁着，不让游人进入，从竹篱笆的格子窗望去，里面是一片茶树，茶树均有一人多高，完全不是我们见过的，齐腰高的茶树林。当然，这茶树显然已不再是茶树，而是文物，至于是否是当年的茶树，竹篱笆外显然是无法考证的。
根据有关记载，清代初期，章氏茶园的祖先是一位私塾先生，在浙江绍兴教书，晚年他回嘉兴老家，于是他的学生想送一份厚礼报答师恩。先生喜茶，学生们觉得光送茶叶喝不了多久，如送一批茶树给先生带回老家种植，方可一劳永逸。
然而，嘉兴的土质不适宜茶树生长。于是学生们出钱出力，利用运河把绍兴茶区的土壤，装上运送丧葬品的农船，运到嘉兴塘汇颜马浜。持续运送了几年，同时也运来茶树苗。运到嘉兴的土壤建成“簸箕形”的两亩七分茶园，这就是章氏三百年古茶园的来历。
经过数代章家人的精心培育和呵护，形成了独特的茶园景观和适合茶树生长的环境。这些茶树只有种在从绍兴运来的土里才能成活产茶，章氏后人曾尝试移栽，均告失败，原因是绍兴山里的弱酸性土质比较适合茶树生长，如果栽在嘉兴本地的黏土里，茶树难以成活，于是章氏茶园便成了嘉兴平原地带唯一的产茶地，也是嘉兴市唯一的茶园。
在茶园的竹篱笆边上，立有介绍茶园面积和产出茶叶得金奖名茶的木牌，称“茶叶色泽清翠，醇厚芳香”。我不是品茶的料，对产出的茶并不感兴趣，平时对产自江南的龙井、白茶之类，总觉口味太淡，更倾向于像铁观音、普洱茶那样重口味的茶，泡上四五汁都不变淡。
年轻时在家乡的小镇上当税务专管员，去片区的茶厂征税，茶农为你泡上一杯刚炒的炒青茶，那个香味才是真正的茶香，浓香如同火堆里取出的煨番薯，香气四溢，吃了那个炒青茶，最好的茶也会觉得淡而无味。
站在这茶园的篱笆墙前，我想到的并不是如何品茶，也不会去研究什么名茶，而是这茶树和它脚下的土壤，那是来自我故乡的茶树，故乡的土壤，我能闻得到这故乡的气息。
二〇二四年二月十七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