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我们离开校园,把从军报国的理想和对军营的向往,一同打进背包,带着亲人的嘱托,踏上北上的列车,开启了我六年的军营生涯,也从此与塞外山城---张家口的冬天,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们是1997年12月12号为安徽省第一批新兵共105人,由舒城出发,晚上经蚌埠火车站中转,那时候只有二条线路到达张家口市,一条是由蚌埠中转,另一条是由北京南站中转,我们到蚌埠已经是晚上了,由于是第二天早上的车,因此105个新兵全部在蚌埠军供站留宿到天明,下发的装备有背包、绒衣、棉衣、棉帽、棉鞋,当时大家都觉得棉帽和棉衣都很新鲜,因为当时安徽的气温还不是很冷,同行中有我好几个同学,因此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到北京后经嘉峪关詹天佑“人字形”铁路,四周已是白雪皑皑,接兵干部突然让我们所有人都换上棉衣、棉帽,温度已明显下降,这是我们与张家口冬天的第一次远距离接触,那时候大家年龄都小,还没有真正领略到北方的冬天。
到达张家口南站,我们就开始分兵了,我被分到了北营区某炮兵连,认识的几个同学都全部分开了,一出站我们由接兵班长带领上了卡车,那天是大晴天,但是寒风刮在脸上真像书本上说的“像刀子一样”,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后面的帘子是拉上的,车一路颠簸,我隐隐约约从车帘缝隙里看到了四周,光秃秃覆盖着白雪的山,与我们安徽的山不同的是几乎看不到树,从没出过远门的我一下子无比想家。
我们的连队是在张家口市区约五公里的东面,当地人称“东窑子”,张家口是一座兵城,到处都能看到兵,我们的连队上下左右都是军营,三层营房整洁有序,北方是干冷,外面寒风凛冽,室内温暖如春,每个房间都有暖气;我们安徽是阴冷,室内室外温度相差不大。我们舒城籍是第一个到达的新兵,新兵班长是四川人,对我这第一个到来的兵比较照顾,第一顿饭是面条,班长特意从炊事班给我卧了四个鸡蛋,为我剪了平头、打了热水,当班长拿来纸和笔让我给家人写信报个平安的时候,泪水已夺框而出……。那时候的十七岁已经是独立、自强的年龄了,大部分同学走出了小山沟,离开父母、老师、校园,有的外出打工、有的继续求学、有的参军入伍、有的拜师学艺。当时我在想,在这个陌生的军营,要度过三年的时光,是多么漫长的啊,可是随着训练、学习、各类军营活动的陆续展开,我也从新兵成长为老兵,兵役法改革从三年变成了二年,而我竟然一下子呆了六年,直到部队精简整编体制编制调整改革,我才离开了张家口。
六年,对张家口由陌生到熟悉,再到热爱,是一种情感更是对另一种风土人情的生活体验。那时候张家口交通还不方便,没有高铁也没有高速,冬天能达到零下二三十度,我们从澡堂出来,头发上会立马冻成冰碴,战友们开玩笑地说那是“天然的摩丝”;从水房洗过的衣服,晾到处面的衣架上会马上成为“锅巴”,没晾好的时候想捊一下,生怕给掰断了,最厉害的是晚上站岗时的风,没有棉衣、棉帽、棉鞋的武装是很难和它作“斗争”的。记得98年张北地震,坝上地区的温度达到零下30多度,我们给返营老兵卸车的时候,炊事班的馒头和鸡蛋都被冻的硬邦邦的,从车上掉下来砸在脚上那叫一个疼,当时我们是新兵没有参加抗震救灾,为了不让坝上的乡亲们受冻,战友们的棉大衣都捐给了灾区,很多老兵都冻伤了,但是他们圆满的完成了抗震救灾任务,后来,我们所在营队被中央军委授予“抗震救灾先锋营”荣誉称号,涌现出了像我们教导员“一等功臣”、“代理村长”等荣誉的英雄人物,他们的事迹一次次激励着当时的我们,也为此在以后的军营工作中,成为学习的榜样。
张家口的冬季较长,白雪皑皑很难融化,虽然很寒冷,但别有风景,退役快二十年了,回到了老家工作、生活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每每和战友相聚,一聊到张家口,就会想起那里的冬天、雪景、涮羊肉……,依然是那么的怀念和向往。六年的青春,最美好的年华,军营给了我们不一样的记忆和成长,我和所有战友一样从军无悔。听说现在的张家口冬天也没那么冷了,建设的非常美丽,高速、高铁都通了,等有时间,我们一定会再去张家口,再去享受一下张家口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