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日月似梭,转眼间就是半个世纪了。
适值孩童时,也正当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未至七十年代初,时任生产队长的我爸,喝吆着社员从车上卸下来一种树苗种下。社员问这是啥,我爸说这是橘红树。它有啥用?我爸被问得口哑哑。不过我爸还是说:“这是上头安排种的,别问啦。”
那时人们听话,上级叫种啥就种啥。没多说,全把橘红种在山脚下。又在我爸的细心护理下,橘红快速地长啦。
此后不久,我爸到县里开三级干部会议,这回好啦,会上“搭秤”举办了一个橘红技术培训班,这时,我爸才了解橘红是个啥东西,知道橘红原来是我县早已出名,生长一千多年的治咳宝药,在明清年代就是朝廷贡品,久负盛名。我家山旮旯,闭塞,村民什么也不知道。我爸自知道橘红是治咳特效药后,打心眼里高兴,因为我爸在解放前被抓壮丁,在国民党军队受尽耻辱,不是被挨打就是被挨骂,折磨得患上了咳嗽病。为了早盼治好病,自培训班归家后,工余时间全泡在橘树下。
他视橘红如珍宝,一百多棵橘红苗不安排别人去管理,全由他自己利用工余时间去打理,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地使橘红茁壮成长,三年内就开花结果。正当收获季节,可想不到,橘红已成烂市,价格一落千丈。落到无人问津,没人收购,很不值钱,就像一棵野树,更像个苦果毒树,许多人抛去了白眼,扬言要斩。我爸顶不住压力,逼得无奈,下令砍掉了橘红树,又按照上级指示开荒种油加梨树。我爸也认命了,逼迫消淡了对橘红的生产。
不管怎样,我爸仍痴恋着橘红,对它特别有感情,因为橘红治好了他的咳喘病。在当砍伐橘红树的时候,他悄悄挖了一棵种在自己的自留地里,这棵橘红树也很争气,生得婆婆娑娑,年年开花结果。我家仅离橘园二三十米远,但每到春天,那盛开的橘红花仍是香透香透的。我的堂大佬养有蜜蜂,蜜蜂穿梭而至,“嗡嗡”地围着橘树满天地飞满天地叫。孩童们,感到好奇,常常到橘园观看,闻着醉人的飘香。
在那集体主义的年代,家里是超支户,生活艰难,适值橘红着市,当时有人收购,我爸就靠执这橘红果卖掉做生活费,或是我们兄弟的学费。一百几十元虽不多,但它真是救过我全家的命。
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农民家庭不准养猪养鸡,连竹木也不能种,更不能说种果树了。这棵橘红就特别显眼,我爸是生产队长,首当其冲就要带头割资本主义这个尾巴。橘红树保不住了,最终被砍伐了。我们真可惜,爸妈为这哭了不少个夜晚。其实,这一砍,却砍掉了我们的生计。我家被逼无奈,大哥未念完初中就去当兵了。我二哥高小还未毕业,就回家耕田挣工分了。那时我刚读初小,爸妈不让我辍学,尽最大的努力供我读书,后来读到高中毕业。
幸好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农村大力发展经济,我村不但种桑养蚕,而且开发荒山种橙园。橙园有几十亩地,还请来橙师指导种植,橙子生长良好,三年就结了果,喜获丰收,农民分得橙子钱,家家户户喜笑颜开。我爸见到这势头,又在自己的自留地种上果树,本来再想种橘红,因没联系上种苗,只好将就种下了龙眼和三华李,李树也不错,花开成片,扑鼻芳香,惹人心胘。果子也可拿去卖赚些钱,从而解决一些生活困难。一九七四年。我读完了高中,在父亲的薰陶下我也爱上了橙园,正值生产队正要挑一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去管理橙园时,我被选中当上橙园工。当我高兴之时又遇到我爸慢性支气管炎复发,而且一直医不好。每当发作时,咳喘难受。我爸在无奈之下,想起了橘红,我妈说:“谁叫你砍了,要不然就好了。”爸说:“不怕,我到化州去买,那里多的是。”于是,我爸辞去了生产队长职务,到了化州街地摊上买回橘红煲食。怪呀,食下后一点效果都没有,又一连食了几次,都是如此,仍然止不住那个咳和喘,我爸骂了起来:“怎么啦,是假的!”我妈在旁说:“不是假,是本地姜不辣,橘红治不了本地人。”这时爸在想起,化州就有人这么说法,橘红这东西就这么怪,不治本地人,专治寒冷的北方人,虽有少数人医得好那也是偶然的。那么上次吃了自己种的橘,也是偶然。我爸被这搞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
一晃几年过去了,我爸在咳喘中艰难度日,但仍盼望再种一棵橘红,或能治好自己的病。1986年,我当兵转业回地方工作,恰巧又被组织安排到平定农村整党先行点工作,先行点村庄正在种值橘红苗,我知道爸爱种,就买几支橘红苗带回给爸,我爸见到高兴得不得了,立即拿去当年种过橘红的地方种下,在他的精心培育下,它茁壮地生长。我爸非常高兴,盼望能早日开花结果。
谁知到了第三年,我爸的支气管炎病症加重了。原服的药也不管用,恰巧此时橘红开花,我知道赶了回来,叫兄弟执花煲水给爸服。效果甚好,服下眼见好转。后来我归化州上班,跟朋友一说,朋友才告知我:“你家种的橘红土壤带有礞石养分,这是真果。有时有些人服了无用,那是吃了没有礞石的假果,那次你爸从化州地摊买到的橘红就是假果。”想起这,我才感受到橘红的真谛。
今天,我看到了成片成山的橘红深感安慰。目前橘红走俏,治咳嗽功效奇,盛名于天下。橘红是化州的名片,无价之宝。我要为化橘红的经济发展多作一点贡献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