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孔子有孔子的活法,陶渊明有陶渊明的活法,李白有李白的活法,苏轼有苏轼的活法……活法可能分不出个孰优孰劣,但只要活着,我们就无可避免地要面对“怎样活着”的问题。
那我们应该怎样活着呢?这是个众口难调的问题,无数哲人给出过很多的论调,也没能把这个问题完全解决。也许“不应该怎样活着”更容易回答一点,因为“不应该的”往往是公认的,“应该的”则是多样的。
人生多样,人们就有了不同的活法。关于“怎样活着”,人们大概会形成两派:一派人自信,认为别人都该像自己一样活着;一派人悲观,认为自己该像别人那样活着。自信并不意味着成功。阿Q就很自信,但他房无一间,地无一垄。在常人的眼里,他实在是很失败。自信固然不错,但盲目的自信,只能将人引向狭隘的井底啊!悲观也并不代表失败。柳宗元就很悲观:起初被贬永州,他还倔强地写着《永州八记》;等被贬到柳州,他已完全绝望。“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客死柳州的柳宗元只活了四十几岁,但他的文学成就与思想光辉会千古流芳!
自信与悲观且不论,我们先得保证自己能活下去。有人活得很顽强,即使遭遇诸多不幸,也要艰难地活着。余华写《活着》,主人公徐福贵人生多艰。我们同情福贵命途多舛,而更值得我们感叹的是他与命运抗争的坚韧与顽强。有的人活得很脆弱,似乎一点点的打击都能将他击倒。“一切障碍都能摧毁我。”卡夫卡的人生孤立而绝望,若是没有写作给他以支撑,他连四十一岁也活不到吧!
二
即便到了不惑之年,我仍会怀念儿时的纯真快乐。那时生活虽苦,我却活得简单积极:一个沙包、一把石子、一根跳绳、几张卡通贴片……都能带给我很多欢乐。“要是永远长不大,那该多好哇!”我想: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想法。
小孩子活着不用承担很多责任,自然就很少有忧虑,无忧就容易快乐。快乐其实很简单,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必须学会担当;担当得多了,就会生出诸多焦虑,甚至无奈,从而冲淡了原本简单的快乐。如今回头想想,儿时的我虽然快乐,然而父母活得可不轻松啊!
宝玉小时候天天同一伙姐妹丫鬟厮混,快乐自不必说。然而他们都会长大,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不自在、不如意、不和谐。《红楼梦》读得多了,让人不得不叹服曹公妙笔,他真是写出了人生百态啊!难道我们活着,就不能避免这一系列的糟心事吗?我想这很难,除非他是和尚老道或心智不全。李叔同也有不如意,但他成了弘一法师就顺心多了吧。
三
我也渐渐长大,学习的压力、工作的艰辛、家庭的担子、生活的磕磕绊绊……自是接踵而至。我要活着,就必须一一面对。我不能一味地怀恋儿时,因为那是弱者的姿态;我也不能出家入道,因为我尘缘难了;我唯有做好规划,见招拆招。怎样工作,怎样饮食,怎样教育我儿,怎样哄好我妻……久而久之,我便形成了自己的生活方式,难以改变的生活方式。
我应该是属于自信一派,当然也希望人人如我。然而我无权干涉别人怎样活着,做好自己已经不易,干涉别人纯属多余。
四
四十多岁,正是要劲的时候,但我已经可以畅想未来的退休生活:买买菜,做做饭,读读书,写写字,哄哄孙子……我都笑了,真要活成这样,我得谢天谢地!
未来虽无法预知,然我的未来也渐趋明朗,我能做的就是平和守正,得失随缘。
五
生命是宝贵的,活着却是一份考验。我无法回答别人“该怎样活着”,或许很多人会如我一样活着:儿时简单快乐,少时吃苦求学(即使学无所成,上学也很苦),壮时承受生活,老时安享晚年(虽然我还不算老)。
有的人活着是为了吃饭,有的人吃饭是为了活着,我应该是后者。我并不想深究“吃饭”与“活着”的问题,我只想自己活得简单,自律,通透,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