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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一篇随笔，不，严格地说是一篇祭文，怀念逝去亲人的祭文，读罢令人唏嘘。用诗一般简洁的语言，以跳跃场景的手法，虽流露伤感的底色，但却显现一种凄美氛围。作为小妹，家中的老七，与同胞二哥亲情满 满。然而，在现代人的观念中，生命停止在64岁应为“英年早逝”。痛惜的不仅仅是年龄，而是姊妹间的亲情难别。文章用了很大篇幅述说了家庭背景，以及二哥生平的境况，都是为哥哥最终的惜别作了很好的铺垫。尤其是用诗的结尾，不仅具有亲情难离、难忘的怀念之情，更涂抹了文学色彩，颇具看点。确实是一篇佳作，值得细品，倾情推荐共赏。本文力荐精华。(黄皮人)
一一谨以此文怀念我敬爱的二哥
文/燕归来
近日我独坐于窗台，与臆念中的影子兴叹，想念的因子夺眶而出。“叮铃铃，叮铃铃。”手机的传声筒又在深念那句话：“小七，今天还剩有一坨好猪肉，你可以要吗?”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晨风。一年前的早上、时常能从耳朵边听见。有时还感觉有点小负担。因为二哥他说的一点，可能有大几斤;有时还有排骨等。如果他要走亲，因为赶时间，偶尔要求我帮忙推销一点;偶尔还赠送我一点猪内脏。而如今、再想听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给予;却永远只是回忆了。
我们兄妹共有七人，二哥他却第一个先撇开了我们。他排行第五。而我的大姐和二姐在我出生时就出嫁了。大哥排行第三、三姐排行第四。我与他们的年龄相隔有点大。大概是我大哥性格温厚的缘故，因而造就了二哥的刚强性格。从小我就感觉他胆子大，仗义执言、豪爽、常为家里人扛担子、撑门面。
由于我们家里成份不好，等一些原因。二位大哥哥在找女朋友的事情上，我们的母亲时常头疼。小时候的我，记忆犹新的一件事：帅气的二哥偶尔带几个女孩子回家吃饭。母亲那个高兴的神态。现在想起来感觉空气还有点甜。这是个小秘密：母亲很有心，全家改吃白米饭，不用吃茴丝饭了。那种纯饭香的美味。虽然、我从没有告诉过母亲，而今写在纸上，依然可以捕捉到孩提时代，那副围着坐在灶边，映红脸宠的幸福模样。
时光追溯到1978年年底，我记忆中我家的第一场喜事：二哥和二婶结婚啦!我跟着小哥哥和一些人，敲锣打鼓去邻队周家坳边的山坡上，迎接二嫂子来到刘家的画面。当确认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我们大伙便大喊起来，“新娘子来了”!众人立即秒杀到公路旁：打鼓的、打铜锣的、拍铜帽的、吹唢呐的。大家赶紧忙活起来!热闹极了。可是，当他们走近时，却发现是另外一个屋场邓家队的娶亲车。不经意、提前演练了一次。于是，等呀盼呀，到正午时分，终于迎接到漂亮的嫂嫂和她的家人们乘坐的手扶拖拉机。那个年代，听说我们这里，大概是离城比较近的缘因。从“学大寨赶毛田”的地方。几台手扶拖拉机，迎娶了许多新娘子，来到康王乡。
我们家从此添了新成员，母亲有说不出的幸福感!在后来的某一天，二嫂子她告诉我们，她第一次来到我家，有个大婶在她耳边的说：“他家是地-主成份，你知道么……”
这里面所包含的心思，路人该知。深谙世事的母亲说，她道行还是浅了点。我们家人因此都感激二嫂子的真心，我们兄妹更加热爱我家。
改革的春风吹散了乌云，我们一大家人的生活都好转了。二哥他在八十年代末就到梅溪桥做起了小生意。他的小家住进了城里。而他这小生意一做三十多年。三十多年云和月，三十多年风和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只有三天不去做生意，不用零晨三点起床进货。那就是正月初一，初二，初三……写到这里，描述为了生计的日子，呈现人间辛苦劳作的身影，冬天的寒风竟想跟着笔尖凝住今日的墨迹，写出生命的宽度。
有人说岁月似一把刀，它把一个人的一生分解得淋漓尽致。而二哥他每天也手持一把剁肉刀，好像把光阴削出了泥。在人生的道路上，摸爬滚打，称斤论两。每天经过他眼眸的雨水和尘埃，他都喜欢随手抓一把来称量。可是去年冬日的某个正午，经过南湖大桥时。他却不小心把自己称成了落叶，意外跌倒在桥面，任由亲人们呼唤。再也没有站起来，从此永别了人间。 终年六十四哉!
敬爱的二哥，您真的就这样走了吗?时间的发条又拧紧了距离，仿佛您未曾走远。脑海里时常闪现出您的身影;您的声音。您语重心长的一句嘱咐：“小七，你来了说话要注意措辞哦，尽量多站在你嫂子的角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仅时隔一个星期，就成了遗嘱。俗话说无巧不成书。那竟是我去您家，同您吃的最后一次午餐哦!冥冥之中世间事，好像上天早就有预料。亦或一切皆有定数!
往事如烟。一年前今天的早上，天气晴好。接到您电话后不久，您骑着麾托车准时来到了我家楼下，说这袋子里猪肉有95元钱。与往日不同的是，您没有赶忙离开，而是和我拉起了家常话。说起您还没有满月的小孙女。当讲到您的儿子时，我分明看见了您眼角的泪花。并且也交待我，以后多和他沟通。我们清清楚楚地约定，两天后去老家。给大哥做七十岁生日。而仅隔四个小时，当我拿起手机，听到您的女儿霞霞的电话：“小姑，快来大桥，我爸出意外了!”
晴天霹雳，正午的光线是那么好，人生真实地领悟一个成语的古意，竟让肌肤那么痛。而您怎么没有辨清来来往往的车辆，就急冲冲地走了。离开了您挚爱的小家;舍下我们一大家人。《庄子·知北游》中讲：“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嗟乎，的确如此。
也许生命中有种玄学;也许物质不灭论真实存在;或许宇宙的有第三度空间。记得那夜我从殡仪馆回来，走到我家楼下时，突然一阵冷风吹向我，是不是您在收回属于您的脚步声。更玄幻的是当夜我真的很冷很冷。该是不忍心您孤伶伶地躺在冰房子里;该是我们兄妹血脉相连的缘故!
人生有种痛叫痛定思痛;人生有种思念只能付于梦中。从此您就住在了山的那一边。 “青山不老我不闲，一生忙碌为油盐。风风雨几十载，转瞬黄土埋胸前”。再读这样的诗句，对照您一生，不觉泪然!
小妹泣笔于二哥的周年祭日 2023.古历十月廿六
(补上一首小诗呈现那日情景)
◎没有多余的泪水
阳光射出线条，被包围圈折乱
倚着车窗的人，又多看了一眼
泪水中的量词无暇顾及
悲伤的声音
已经着上颜色
慢慢地移动人墙，挥出手语
走过去的人和走不过去的人
都在凝望中惋惜
一辆摩托车飞奔而至，他在摄像头里跌倒
南湖大桥上的灯，呈现出灰色的光和影
静止在午后的时光中，奔走在电话铃声中
此时此地
人们没有多余的泪水
来谈论悲伤
诗歌也没有，惟有将哭泣的风声压低
将经过的波段克制
仿佛
万物都在隐忍中
送别睡在桥面的人影
2022年古历十月廿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