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质很难脱离悲情这个母体,这是一个总在发生突变的基因。说宿命,就是对此的认同。充满悲情的母体亦如土地,在无际的天空中显得微不足道,它的蓝光每跳动一次,都是恳求。我们就降生并在那种微小里长大,直至走过一生。
在人的本质里,一切悲苦都有源头,那应该是某种魔咒。有三个人最早接受了神祇的暗示,第一个是诗人,第二个是歌者,第三个是画家。还有三个人最早陷入了魔鬼的魅惑,第一个人发出了诅咒,第二个人残杀了同类,第三个人实施了投毒。从人类出现到现在,光明与黑暗两个截然不同的层间相接,彼此的博弈从未止息,而人是博弈的主角。人有孪生的两面,一面阳,一面阴;人有左右两只手,一只握住真理,一只攥着谬误;人有两耳,一只闻鸟啼,一只听枪声。
孟子和荀子前者提出性善论,后者提出性恶论,高尔泰则提出美是人的本质。还有很多先贤从不同的立论阐述了人的本质,语词繁复,莫衷一是。人的本质是对一切奥秘都充满了幻想,受此种好奇心驱使,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自然产生了各种所求,这个时候,欲望就开始对人起支配作用了。人不可能一降生就参与到某个阴谋当中,人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才有了神佛的劝诫。遗憾的是,在颂扬声最大的地方,往往鲜见虔诚;在香火最旺的庙宇,人的各种欲望最重。
如果说美是人的本质,那么当罪恶出现的时候,制造了罪恶的人就从根本上背弃了美的本质,我们是不是就该思考一下,在人的血液中,有无邪恶的基因始终在伺机而动?有一类哲人说,杀戮(战争)推动了人类社会文明的进程,可是,那种所谓的文明究竟给人类带来了什么呢?人类从以物易物开始,到宗族之战、部落之战、国与国之战,从冷兵器到核武器,毁灭就在一瞬之间。这种文明的进程,细思极恐。
从微观物理学到宏观物理学,这咫尺之异,在宇宙主宰的视角中,也就是一只蚂蚁寻食爬行的距离。人类的自大实则是智障极深的症状,你能否认希特勒不是个疯癫者吗?有趣的是,在德意志的土地上还诞生了歌德、康德、海德格尔、黑格尔、费尔巴哈、贝多芬、巴赫、勃拉姆斯,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有人手握玫瑰,有人手持刀斧;有人深情歌唱,有人疯狂杀戮。设问,我们该怎样理解人类文明的进程?
回到悲情的母体,在奥秘围困的奥秘里,人真的是卑微的。李白就是卑微的,他去无所踪,但明月仍在。一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该如何确立生存世间的位置和价值取向才是根本,你不能去改变世界,你可以不断地修正自己,一个人至少不要愧对只有一次的一生。从这个意义上说,人的本质还是向善的,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世间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