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

赵萌:豆豆 | 散文

作者:赵萌   发表于:
浏览:86次    字数:2193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64篇,  月稿:0

  “皮皮,你到底在哪里?”

  阿迪失落地,伤神地,望着窗外,

  “阿姨,你说皮皮会在哪里呢?还活着吗?”

  “一定还活着,而且,活得更好。因为皮皮太可爱,所以才会被偷走。别人偷走它,肯定是因为非常喜欢它,所以,一定会对皮皮非常非常好。”

  “可是,我好想皮皮……”

  在这个年龄,我也曾如此。

  豆豆是一只小猫,一只不怎么好看的小猫。半边脸黑色,半边脸发黄,毛色暗淡,走路摇摇晃晃,连叫声都不怎么洪亮。

  兄弟姐妹们都被喜欢的人领养了,只有它,努力的站起来想要展示一下自己,却又摔倒。一片嫌弃声中,独留它弱小身影。

  像极了从不被长辈喜爱的我。

  我轻轻地,试探着,想要去抚摸它。它先是害怕地后退,想要找地方躲起来,慢慢的,小心翼翼试探,后来大着胆子亲近,最后索性缩成一团,躺在我的掌心。

  多可爱的小家伙啊。

  把馒头捏碎,拌上米汤,一点点喂给豆豆,豆豆体弱,一次只能吃下一丁点儿,所以,每天要多喂几次,才不担心它饿着。豆豆体弱,不能见风,不能着凉,我找来个箱子,铺上厚厚的棉花,衣服,里面再放进去几个毛线球球给它当玩具。

  时间一天天过去,豆豆越来越活泼了,时不时去院子里追个蝴蝶,抓个落叶。有次钻进放土豆的袋子,小爪子扒拉着土豆当球玩,因此,有了豆豆这个名字。

  每天我去上学,豆豆都跟在后面,送我到村头。放学后,一进门,豆豆立马就飞奔而来,跳进我怀里,喵呜喵呜的一个劲撒娇。

  就连下地干农活,豆豆也跟着。

  阳光照在地膜上,暖暖的。我勾蒜,豆豆就躺地上晒太阳,等我走远了,它再追上去。有时还试着用它的小爪子帮我勾蒜。

  那天,和往常一样,带豆豆下地干活。刚出门几步,突然窜出来一条大黄狗。狗视眈眈地盯着豆豆,做出一副随时就要冲过去捕食的姿势。豆豆吓坏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绝望了,认命了。我也吓傻了,真是好大的一条狗。求助地看向狗的主人,只见那狗东西悠闲地看着,对他来说,仿佛这是一件有趣的游戏。

  我怒上心头,捡起石头向恶犬砸过去,大黄狗吓得拔腿就跑,我再捡石头,往狗主人砸过去,一边砸,一边追着骂。直到追不上,才回来找豆豆。豆豆爬到树上,紧紧地抱着树。爪子深深抓进树皮,任我怎么叫,都不肯下来。无奈,我只好爬树,使劲把它爪子从树上掰下来。那么小小一只,缩在我怀里,心跳如鼓,抖个不停。从此以后,每当看见大黄狗,都有一种想要捡钻头块的冲动,每当看到有人遛狗不栓绳,就忍不住想问候他几句。

  我家北边不远有个大水坑,叫家北坑。那几年天旱,坑里也没有水。坑边是一片柳树,坑里长满了草,偶尔也有几个小水洼,里面有几条小鱼或者泥鳅。

  周末天气好的时候,我喜欢带豆豆去家北坑玩。抓蟋蟀,蛐蛐儿,或者捉迷藏。多运动,才能让它更健康。每次豆豆玩的都特别开心,我也特别开心。直到夕阳落到树梢,远处传来我妈一声声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

  我想,有豆豆真好,它不被嫌弃,我不再孤独。

  我想,我永远也不想和豆豆分开。

  似乎是考验我对豆豆的依赖。每天放学都会迎接我的豆豆,那天反常地没有出现。我想,定是在哪睡懒觉了吧。我一边呼唤,一边去找,桌子上,床底下,甚至抽屉里,翻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嗓子喊哑了,也不见一声回应。天黑了,我累得快要站不住,豆豆,你到底在哪里?在哪里?我拿起手电筒去地里,家北坑……每一个带豆豆去过的地方,我都要找一遍。结果还是没有。回到家,我瘫坐地上,呆呆的喃喃自语,豆豆,你到底去哪了呢?快回来啊。

  妈妈打开院子里的灯,突然听到哪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喵呜声,我寻着声音找去,原来豆豆趴在厨房顶上睡着了。我抱豆豆下来,喜极而泣,想要打几下惩罚,却又不舍得动手。

  豆豆从小体弱,却意外的非常长寿,同龄的小伙伴儿陆陆续续的挂了。只有豆豆健康的活着。记不清过了几年,豆豆老了,走路步履蹒跚,就像拄着拐棍的老奶奶,眼睛里也开始分泌一些黄色的粘稠物。放学回来后,豆豆摇摇晃晃的走到我跟前,两眼已经被分泌物完全覆盖。也许是预感到生命将尽,豆豆开始有了一些反常行为。蹭的一声,爬到树上,又飞快的冲下来。如此反复。一开始我还很开心,以为豆豆恢复健康了,才有体力,来回爬树。豆豆很少爬树,更不用说这样地上上下下。过了会儿,才发现好像不对劲儿,豆豆像疯了一样。等它消耗完体力,躺在地下,一口一口的呼气,我想豆豆应该是快走了。我拿出妈妈腌的小鱼,幻想着他吃了鱼也许会好起来,或者,临走能吃上几口鱼也是好的。

  到了傍晚,夕阳落下,豆豆生命力渐渐微弱,爸爸拿起铁锹铲起来,说要丢到家北坑。我靠着墙,木讷的站着,发呆,发呆。没有去阻止,也没有去送行,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我想,已经无力回天,也许早点结束,会少些痛苦吧。而且,我自欺欺人的想,也许丢出去,会有奇迹发生,豆豆挣扎半天,突然活过来了,然后离开这里,去了别的地方生活。总之,不要让我亲眼看到它离去,不要让我没有一点幻想的余地。

  豆豆去世后很多年,我时常梦见它幽怨的眼神,似乎怪我为何狠心丢弃它,让它在生命的最后,躺在一堆垃圾里,自生自灭,独自等待死亡。

  路边有时跑出来一只相似的小猫,我激动的追过去:“豆豆,豆豆。”

  直到追不上,我才想起,我的豆豆,已经不在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我的豆豆了。

  自此,再不养任何宠物。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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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散文 豆豆 赵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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