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衍东：最后一张日历（外二首）

■熊衍东

最后一张日历（外二首）

今天的撕掉了
就剩下最后一张了
明天，把最后一张撕掉，2023年就过去了
我撕下的是日历，其实撕下的是光阴
是岁月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数字
我要在撕最后一张日历时
回头看看，这最后一张日历是不好撕的
撕去了一年的匆忙
一年的彷徨，一年的手忙脚乱
一年的颠三倒四，一年的恩怨与情仇
一年的焦头烂额和无所事事，一年新增的白发
一年怎么也没有填平的脸上的沟壑
还撕去了得和失
收益和付出，撕去了一些祈祷和祝福
一些暗暗使出的劲
一些狠心抽在羊身上的鞭痕
一些病灾和一些难以预测的坎坷
这最后一张日历
我要用心去撕，当日历撕下
天就要黑了，新的一天，新一年就要来到了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一切都可以从新开始了
连初升的太阳都是笑哈哈的


一年又一年

一年又一年，循环往复
我们踩着年的尾巴，送走了一年
又迎来了一年，这一年门前的老树又长了一圈
屋檐下的燕子来了又去了
一年只够打一个哑谜就没有了
只够眨一下眼睛就没有了
只够说一些闲话论一些是非就没有了
只够一条河流的水变成冰块又化成流水就没有了
只够你把一年的工钱数一遍就没有了
只够老人盼望的一件新衣快递过来就没有了
只够一条通往墓园的路又踩宽了一寸就没有了
只够一田的蔬菜价格低叹息一声就没有了
只够一条长长的乡愁之路承载不了大包小包就没有了
一年又一年
我们没有做好年字的文章
为此，每一年都有苦楚都有尖刻
都有辛酸和无声的哭泣
新的一年来到了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起跑线上，我们会认真起好步
冲刺到年的最后


一场雪落在头上

这雪是染发剂吗
这雪是耕耘机和收割机吗
雪把我的头发染白了，把我的脸上耕耘了一遍
把一些年轻的痕迹全部收割归仓了
这雪是代表年轮和岁月的
我们不能慢待了雪
今后的日子里，还有一场一场的雪
在我们不知不觉间下在我们即将荒芜的田野
即将收割的庄稼地
这雪下就下吧，可一定要融化
当我们头上的雪一粒粒掉下来
岁月也就走到了尽头
雪多么好，多么善解人意
有雪的日子，我们一样能用雪去取暖
一场雪落在头
一场雪营造了广大的精神空间

2023.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