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蒿里行》竟是一曲挽歌
一
童年故里的西侧是一片坟地,群童那里玩耍,尝一种紫色花的花根,是月白色的,略甜,而这些毛茸茸开遍了坟地的紫色花瓣,是一种俗称蒿子的花草,这种草不知为何总会生长在坟地里,好像谁家坟地的此草旺盛,谁家的人脉就会畅通而旺流,俗称:他家坟子里长有那颗蒿子。
翻看旧书词,恰有曹操的《蒿里行》,查出《蒿里行》昰当时人们送葬时所唱的挽歌,成为汉乐府诗的一个曲调名,“蒿里”,指死人所处之地。曹操借此抒发对军阀混乱的不满,愁唤断肠,感慨众生万万遗一。鲍参军有《代蒿里行》,风格奇诡淫艳:“同尽无贵贱,殊愿有穷伸。驰波催永夜,零露逼短晨。”。天已秋,桐风起,夜长昼短,晨曦暮疾,“衰灯促织啼寒素”。《代挽歌》又曰,“墓门只复辟,白蚁相将来。生时芳兰体,小虫今为灾,玄鬓无复根,骷髅依青苔”。曹孟德之雄才,相较清晰大白。曹公曰: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有儒家语云:不知生,焉知死。也可以辩证而言,考虑死因方知生命的意义。当鲍照鲍参军虑死寻残的方向正西,残照蒿里之时,枭雄孟德已虑天下苍生的存在。
二
秋晨来的路上,异常却又相当然的清爽。晨曦朦胧间,知道一场雨降临,想上班的时候该撑伞了,七时被闹钟喊醒,并不困顿。起床,见窗下街头的行人不带雨具,知道是雨停歇,一场洒洒丽丽的凉爽,在小城的街头,桂香一样荡漾开来,不是坟场。
到单位简单收拾过卫生,一边打开电脑。书包里带有几本书,耐读可学的主要只有一本李贺的诗选,昨天已读过几首,早晨又忘记换新的来。就想,在电脑上读老舍或沈从文先生类的篇章,以持续不断学习这种惯例。但只点击一些网站,读一篇仿古文章,只一处《大学纵欲而非求知之地》尚对儿子的前途有利,其余并不引人,便离开那里,坐在桌前思考和书写此时的心情。
而另外的一张桌上,一张关于财贸商界的小报上,竟有“心扉”栏目,整版的散文或诗篇,《白露寒秋》一文的部分内容不亚于过去所谓的经典,有点李贺和鲍照的味道,不禁想到李贺的诗篇以及《蒿里行》的词牌。李贺曰:“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尤为重要的是,此版所有的作者皆为全国各处县域内小店的店主,在商色铜臭的汪洋之中,仍然布满远离腥风烂鱼的星辰;在满目行尸走肉的坟场,仍然生长着甜根的紫蒿。就像我小城的一家再小不过的报亭,竟有一个女诗人诞生。
只要坚守自己的天空和地域,石头也会放射光芒,坟场也会生出紫色的蒿子,寒凉也会凝结成晶莹的露珠。在一层秋雨一层寒的中秋之际,远远的望到,那茫茫的坟场和紫色的蒿草;遥遥的听说,那送别亲友和岁月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