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感悟

汪开玉:那些年,那些事——湾沚传统风俗采撷

作者:柚子   发表于:
浏览:181次    字数:6932  电脑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6篇,  月稿:0

  湾沚古镇历史悠久。西汉初年这里便是“盐艘鳞集,商贩辐辏”“八分陆地二分水”“三分丘岗七分圩”的地理属性,使得这里物产丰富,经济极度发达,经千年久不衰。历史上这里是大米、淡水鱼虾、油料的主产区,更是中国四大米市“芜湖大米”的源产地。这里还盛产:柴、炭、烟、姜、蒜、麻,湾沚的红皮山芋以及所加工的山芋粉丝等农副产品,也是享誉和占有周边地区的广阔市场。

  这里通江达海的水陆交通十分发达,青弋江绵延近三百里在此深情的一湾,上接皖南广袤的山区,下连长江沿线各埠。便捷的交通使这里在清康熙年间就成了重要的盐埠,更是徽商非常活跃的经商出入的门户。优越而独特的地理环境和丰富的人文及物产资源,孕育培植了湾沚,同时也催生和滋养了本土众多的传统农耕文化,创造并传承了淳朴而实用的生产、生活方式和精湛的手工技艺,可谓是:桩桩颇珍贵,件件皆非遗,现采撷一些以飨当代读者。

  掼 稻

  作为鱼米之乡的水稻主产区,成熟的水稻脱粒是水稻收获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七八十年代,收割后成片的水稻是靠人工在“四角斛桶”上掼打脱粒的。掼稻只适用在早稻和单籼稻的脱粒上,且是一种力气活。那时,本地的水稻生产,大多进行一年两季稻的生产,每到七八月份的盛夏,刚收割完早籼稻便又忙着抢栽第二茬的晚粳稻。因此,当时农村人最忙、最辛苦的就算这酷暑炎热天里进行的抢收抢种——“双抢”了。以致于说到农村生活,或最吃苦的农忙季,都是把“你参加过双抢吗?”作为评判和参照标准了。

  天还没亮,早起的队员已经按照队长的要求,挥动镰刀,将稻田中成片的金黄色的水稻割倒,排放成整齐的稻棵。收工回家吃罢早饭,太阳出,露水干,强壮的男劳力便俩俩扛着掼稻的专用工具“斛桶”,其他人拎着运送稻谷的簸箕、稻箩,以每只斛桶为单位六七或七八个男女劳力和半劳力分为一组,便开始掼稻脱粒收运的劳作了。

  斛桶在江南水稻种植区用于稻谷脱粒的农用具历史悠久,先民们用大块的硬质木板,围筑起呈几何图形四楞台。上口大五尺见方,下口小有底板,底板下有两根三寸见方,长七八尺的硬木“拖泥”且朝下部分刨成光滑的圆弧形。从这名称上便可知这两根底板支撑木,可在田地里,便于拖行推移,又防盛有稻谷的斛桶陷入泥泞的水田中,它又如同船舵掌握前行方向,同时又能在搬运这巨物时,肩手有依托。斛桶的四角都按着“耳角”方便使用者根据需要在田中前后左右的把持移动。斛桶很大且笨重,在完成收割脱粒功用后,它会被置于仓库里,堆盛圈囤粮食谷物,每到夏收季节,它便被请出仓库,由两名劳力扛向田野。通常在搬运时,后面一人头部钻在桶内,桶沿压在两个肩膀上,低着头在反扣的桶内行走,而前一人一手托握住一只拖泥,用肩膀扛着另一个拖泥,或干脆在桶沿处找到一个平衡点架上肩膀,用手稳住拖泥不使其摇晃扛着在前引路。

  到了作业田块,本组掼稻的人员立刻各就各位,半劳力通常是妇女少年,负责选好放置斛桶的“桶位”和前行的“桶路”,按照块田的割下稻把摆放的行列数目,分八至十行不等成一个作业垄,分垄进行掼稻作业,一般“桶位”要挪移开一个五六平米大小的地方,放置好斛桶,还要考虑掼稻后产生的稻草堆放的位置和每个阶段“歇桶”时扒运稻谷,方便稻箩装运稻谷的运作空间。而挪开的空间就是把原平铺摊开的稻把,很紧凑的成堆挪放在斛桶周围,挤出并拉开了整块稻田掼稻脱粒的空间和前奏。

  当见斛桶四角分别由四个男劳力把持,此时他们已放置好桶位,每人用稻草简易编成草辫,抓抱起周围成垛的水稻箍成一捆,两拇指往中间一扣,稻把如孔雀开屏舒展开来。用力往身后一甩,抛过肩头越向后背,借助往后舞起的力量,将整捆的稻穗理顺齐整,然后再顺势发力,把稻把从后背肩上按来路又狠狠掼在斛桶角板上,再把掼下去的稻把用力往回一抽,只听“咚”的一声似响鼓如闷雷,随声而飞溅的是金灿灿的稻谷跌落进斛桶中,二下、三下、四下.......掼稻人一边掼,一边不停地抖落两下,就这样一捆稻便被掼的谷离草净,再被整齐的码放成行成堆。如果是初来的外行干这活,尽管拚尽全力,而未将成捆的稻把往两边舒展,硬掼下去,掼了半天也有夹心包裹而脱不干净。四个劳力就这样轮番甩起舞动着稻捆,让此起彼伏的“咚咚”掼稻声,从斛桶内向四周扩散开来。这犹如“双抢”田野中的战鼓,催促着勤劳的人们奋力劳作,艰苦前行。

  待周围成垛的稻把被掼尽,为男劳力配备的助手--四个半劳力,便开始了他们真正的主职“挪稻”!长距离挪抱,飞快递送给壮劳力现成的稻捆,有时挪运稻捆的速度,也决定着掼稻的进度。随着一阵劳动竞赛的吆喝声,掼稻的咚咚声越来越密集,那些妇女和少年半劳力的腿脚和着那号子,已开始在泥泞的稻田中奔跑起来。

  随着掼稻进程的加快,掼稻过程中所应呈现的路形便逐渐显现出来:斛桶正前方的二至三行稻把为桶路“先锋”,他总是要超先七至八米甚至十多米,便于“歇桶起稻”后斛桶的前行,所居位置上的“障碍”清除。而左右两翼各为四至五排的稻把则为“策应”,用于掼稻作业与搬运,整个掼稻的作业面呈“凸字状”。作为掼稻助手的“挪稻”半劳力抱运递送工作也是很有讲究,且具有团队的协作精神的,一人负责开路,其他三人后配策应。

  有时,争强好斗的半工少年,不服在桶的两侧后翼挪稻递运,有意加快速度,增大挪递的数量,加上两旁或后卫男劳力的给力,其结果是后卫两侧的和开路的前行,三四组齐头并进,导致卸完稻的斛桶,前无路可行。招来本组男劳力或队长的一番训斥,责令其他三组半劳力,丢下自活全来支援,先去抱运打通斛桶前三排的挪运桶道,也惹得负责挪桶路的妇女、少年暗自发笑,庆幸大家帮自己:“超先进位,永葆领头起飞”。

  掼稻过程中,还有一个重要节点就是,每隔十多米,就有一次“歇桶”环节,且主要任务就是卸下斛桶里的稻谷,再把堆成堆的稻草打结成捆,男劳力拿起簸箕,弯腰在斛桶中,抄捡起散落的穗屑乱草,用力扒起满箕的稻谷,装进放置的两只稻箩中,四至五下满满两箩一百几十斤的湿稻便被壮汉挺身担起,大步流星的往几千米之外的晒场送去。

  这边余下的人员手脚麻利把码放在斛桶两面的稻草,三四把成捆,从脱光的稻穗颈部打结成把,如一个个稻草人,让其耸立在田块中暴晒待干,等这“一桶窝”的稻草打结完,桶前左右两侧的男劳力,拎起斛桶角耳,躬身向前,其它人则桶后侧奋力推进,还是一阵吆喝,斛桶如利剑冲出,又稳稳的落在前方,侧后的半劳力便又开始了从后往前的长距离挪稻运递工作。随着田野间绵绵不断的掼稻声,掼稻的进度不断推前,每次歇桶起窝后,整个田坝被如同船舰的斛桶在割倒成排的稻浪间加速犁过,又被化作那一排排草结成片耸立的稻草人,满田遍野,如千军万马汇入进这“双抢”恢弘壮观的场面中。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进步,农村收割脱粒逐渐从脚踏到电动脱粒,再发展到被现在的收割、脱粒、打包、运送的机械一体化所取代。

  咚咚的掼稻声已离我们远去,成为那时农耕生活的一段永恒的记忆。

  洗山芋粉

  山芋:番薯、红薯、地瓜、甜薯.......原产南美洲。我国自明代万历年间从东南亚引入,至此大大改变了国人的膳食结构,也从根本上解决了当时人口饥饿、灾荒缺粮的状况,人口骤增成为历史上一个重要拐点。

  湾沚“三分岗七分圩”的地域特征,也使得山芋的种植历史久远,尤其是岗丘上特有的红壤土,特别适宜山芋的生长和品质的提升。湾沚的山芋外形呈纺锤状,皮色淡红,薯皮光洁鲜亮,肉色乳白,后又育成红皮黄心、红心等新品。熟吃纯香粉面,生吃脆嫩甘甜,历来有“色如壁、甜如蜜、香如桂、食如栗”之美誉,红皮黄心、红心的“湾沚山芋”更是一张响亮的名片。随着飘散着香气远远走来的烤炉推车,在合肥、南京的市井坊间穿梭徜徉,刺激着人们的味蕾,刻印着人们对舌尖上的记忆。

  夏末秋来,各品种的山芋悉数上市,湾沚青弋江码头上,新鲜的山芋被载满小船运达芜湖鲁港向外转运。陆路上,肩挑手提满板车的山芋源源不断的向外输送。此外,刨丝切片晒干或煮熟加工后的副产品,也颇受民众的欢迎,尤其是制成红薯粉丝,更是受人青睐,占领着周边广大的市场。

  山芋所有的深加工,多半是从擦洗山芋淀粉并作为原料而开始的。深秋季节,被湾沚当地人称为“山里人”的丘陵地带的村民,家家户户都有堆积如山刚收获回来的山芋。每户七八亩,头十亩的丘岗地,不断从地头运回的山芋,除新鲜出售一部分,晒干储存一部分外,大多便是洗粉晒粉,制成山芋粉丝的原料。

  凌晨时分,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全家老小齐动手,分工明确职责到位。老人用箩筐竹篮将成筐的山芋,用水冲下皮壳上的泥土,少儿再用水盆刷皮洗净。不要小看这道初始工序,把控不好往后制成的粉丝等成品,将会掺进微细沙尘碜牙而影响食用和销路,多年自产外销竖起的好口碑名声也将受到影响。

  家中的男女主人,则用山区农户家家具备且特有的“擦钵”,在内膛里侧左右来回,奋力划动擦拭。随着山芋与钵体摩擦带出的“悉嗦声”,一两斤重的大山芋在技艺娴熟的擦拭人的不断划擦下,分分钟便只剩手里捏握的那么小块块了。这神秘的擦钵又是何物?那可是当地窑工师傅,用本地烧制陶缸的陶土,特意量身为其打造的:先用常规的手工制缸方法,制作缸坯,大小随意。日常家用的则小,而特制秋冬季洗擦山芋粉用的则是口径两三尺许的大缸,便于操作者在擦拭中,挥洒自如得心应手,然后再半干半湿的缸坯上用竹刀、篾削划刻成排列有序、深浅恰当的弧形凹凸痕,如同石磨上的磨齿,自钵的口沿而下,由深到浅的刻划,直至布满整个钵壁内侧。这窑工划刻的技艺水准,也决定了这只擦钵神器烧制成后,在山芋擦拭过程中效率的高低,更是衡量着这擦钵的品质和窑工师傅制烧缸钵的水平了。

  每年山里人擦洗山芋粉是庄户人家的大事,村邻好友也相约前来帮忙。一家同时两三只擦钵不停运作,擦钵人熟练而有节奏的在口沿内壁,以恰到好处的角度,用力挥舞、左右来回盘旋着大幅度的摩擦,要是有内里功底的外行人只要拿起山芋,在那错落有致锋利的齿痕上划动,一不小心先就将自己的手擦皮流血。

  随着擦拭者熟练的舞动着手中的薯块,化作了团团灰白色的山芋细泥,和着擦出的水渍渗积成一汪白色的沉淀。将细腻而湿漉漉的山芋泥简单的沥一下,便是那原生态的山芋淀粉的沥出。等钵缸内山芋细泥达到一定容量时,再一坨坨取出,这就将进入下一个步骤:洗粉。

  将各个钵缸内的山芋细泥汇集在偌大的木桶或陶缸内用水冲击,搅拌成混浊的稠糊状,使其屑渣与淀粉充分的溶解后,在准备盛积淀粉的容器上方,再支起细纱布做成的过滤器,勾起大桶的稠糊物,倒入过滤纱布上不断拍打摇动,使其渣质与淀粉彻底分离。当见如牛奶般白色粉水淅淅沥沥的流进容器内,一勺勺、一桶桶拍打摇动过滤沥干,轮番多次,容器内的废水不断溢出,留在容器底部沉淀下白白的淀粉不断增厚变得厚实。捞取出半干的白色粉块,摆放在竹制的篾匾内,晾晒于房顶院墙上,此时的山村房前屋后满眼雪白一片,成了另一番秋晒即景。

  两天之后,晒干的红薯白粉便可装袋外运,又成了制作粉丝、粉条、凉粉、果冻甜羹上乘的食材和工业化深度精加工的重要原料。

  虽然擦洗山芋粉这种近似于原始的提炼加工方式,早已被全机械化高效率的现代加工模式所取代,但人们还是津津乐道于手工擦磨出的山芋粉所制成的食品。那种特有的“琥珀晶亮、劲道弹韧、润滑柔爽”的舌觉口感,回味那源自本土原汁原味家乡的甘甜醇香。

  草焐 子

  三十年前,每当寒冷的冬季来临之时,地处江南水圩地区的农村集镇,家家户户便把取暖神器--火桶搬出来,生上一盆火或一家人团团围坐,快乐的谈天说地,或一人独尊,半蹲着将整个身子塞进火桶中,享受着冬季温暖与悠闲。

  这火桶的材质大凡有两种:条件好的人家用木料,请木工师傅用木板、铜箍围筑而成,轻便好搬挪。不用时放在库房里还能盛放谷物杂件。而大多人家用的即是用稻草编制的草焐子,这种名不副实的“火桶”,虽然厚重质朴,保暖效果却要优于前者。因此在水稻产区的江南各地,因用于编制的稻草材料取之不竭,致使这种草焐子普遍成为普通人家过冬的必需家什了。

  说起这草焐子,材料普通无奇,但做工却极为精细,讲究的人家从稻草的选用到专人的制作,都很用功上心的。稻草的选用是打草焐子的重要因素:稻草是精选硬韧有度、金黄光亮的梗稻草,在两、三百斤稻草中剔除掉杂叶枯枝,只剩下几十斤坚挺光洁的茎秆,再捶打成可弯曲扭结的编织材料。打编草焐子的关键点在于起头和收尾,尤其功底见于收尾。先用四、五十根草扎成小捆,每隔尺把间距添草接龙,围成预想的圆形或椭圆形作圈底,架放在长条凳上,在接头处开始第一圈向第二圈层的编扎过渡:每次拿三、四根草绕成小束草绳从第一层向第二层兜底绑扎并打结,成结之后让草的根穗汇齐朝向编织的方向形成一束,成为第二圈的内芯,再由第二层的圈芯下,每隔两三寸横放另一束草杆,作为同第三圈层绑扎预留的草结。就这样,上下层草绳绑扎打结,并插放预留草束,反复间隔穿插放置、绑扎、编结、绕圈进行。紧扎的草结,将上下两层的圈芯,紧紧捆系在一起,随着每层草圈不断打结延伸,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草结如同动物脊梁骨,隆起在每层圈的正中间。一层层、一圈圈上下相连、错落有致,组成了你预先想要的火桶形状:高约六七十公分,底大口小的圆柱形,或背高1米,两侧扶手高60公分的长椅状,再在椅背四五十公分处,按上竹片木板作坐凳,剩下的就是用口沿下圈预插的草束汇成三股,编成辫子形作收尾,有的还在口沿坐处包裹上一层麻布。当耐磨的坐垫用铁丝或塑料捆扎紧实,这样一个坚实、精致的草焐子便大功告成了。

  打(编)草焐子的人,可是要专业的了,性急的人为了速度,在每层圈内不断添草填高圈层,好尽快完工,打出的草焐子不但外形厚重粗苯,也用不了多久,便底歪口烂露出“草包芯”来。而专业讲究的人,编打出的草焐子,外形端正光洁,结构密实紧凑,一圈圈,圆润均匀,一层层,层次分明,层层、圈圈间环环相扣。四五十斤的大家伙,举起来往地上一摔,竟能蹦弹的很高。调皮的孩童将圆筒状的草焐子侧翻成空轮状,一孩睡里面,外面几个用力推滚向前,一不小心飞滚的草焐子将顽童从圆筒内翻抛出来,惹得这帮顽童哈哈大笑,更招来大人的一顿柳条、篾丝的“亲密接触”。要知道在当时这可是过冬的重器,细心的农家,过完了冬季,还用塑料布包裹起来悬挂在阁楼或梁柱上,到来年的夏季再卸下来放场地上暴晒除灰等待着冬季再次使用呢!

  那时候,每个村中总有几个心灵手巧且很专业的编织能手,从事这“打”草焐子的活。由于当时民风淳朴又都是乡里乡亲的,帮村邻干这活也不好明要报酬。手脚麻利的,起早摸晚一两天时间便能“打”好一个,人家客气就给十来二十元说是给买烟酒。而一些做事“细毛人”,每天来乡邻家另行公事般的帮着打上两圈,喝上一顿酒便回,人家打回家的十斤酒都喝完了,一个草焐子还没打好,惹得火急的乡邻凭着这半月、二十天的亲眼“见习”,现学现卖,边学边打自己干了起来。别说,两天下来竟也打出了像模像样的草焐子,这下村庄上又多一个“师傅”了!

  打好一个草焐子,在当时的农家也可算当下家里添置了空调电器般的重要与喜悦,但要发挥他应有的作用还得进行下一步的生火。人们常说:什么钥匙开什么锁,什么藤蔓结什么瓜,所有的事物都有特定条件下的契合:大锅灶便为当时每天的火盆、火钵的生火提供了必备。勤快的农家妇女早早起床,洗锅捣灶,生火做饭。她们用陶钵或铁盆作容器:底铺死灰,中间是填充大半盆的锯木屑或稻壳,干牛粪上面便将灶膛内未燃尽、发着通红火焰的灰块覆盖在火盆上部,并拍碎压实后,上铺一层薄薄的草木细灰。别小看这套简易的工序,这也只能由这帮农村大嫂大妈的这番神操作,换做一个外行,火盆里的填充物不但不能慢慢着燃,还会冒出股股青烟,呛得你眼泪鼻涕一把,更别想去享受这严冬的温暖了。

  装好的火盆放进草焐子里,盆上加盖一个铁皮、铁条做成的圆形栏盖,放上脚,在与草焐子口沿齐平的腿上,盖上个黄大衣或小棉被,不一会热气便从脚部蔓延上升开来,浑身温暖。看看门外的雨雪,越发蜷缩着身子,塞进草焐子里而不肯离开,民间把这生火取暖的活动过程统称为“烘火”。

  冬日草焐子里烘火也是老人、孩子们最为开心舒坦的事了。老人们手捧火钵,腰系围兜刚好盖住钵口,上身暖和,坐上草焐子,脚踩火盆通体温暖,一坐便是一整天。

  清早怕冷不愿早起的孩子被母亲抱起,立马穿上已在草焐子里预先架烘热了的衣物鞋帽,活蹦乱跳得上学去了。中午、晚上放学回家,没顾得上换鞋,他们便匆匆跳进草焐子里来个紧急“热身”,预热完身体,在烘火的过程中把作业写完,孩子们便不安份起来:找来花生、豆荚、小山芋,在火盆中扒出一坑,把烤物放进去用灰盖上,不一会儿当听“嘭”的一声,华生、豆荚炸开,孩童闻声而动,扒开灰烁去寻找。有时中午埋下的山芋,晚放学回家扒出后焦黄正香,引得旁观者垂涎。但有时也只见一缕浊烟,一块焦糊物,染的满嘴满脸乌灰漆黑,这一幕印记着那时贫瘠而有乐趣的童年时光。

  三十年后各类取暖电器相继登堂入室,空调已将酷夏变冬日,严冬变暖春。而这火桶草焐子给那个年代、那辈人留下的记忆却是那般的温暖与惬意。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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