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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守福:猴戏

作者:帅帅   发表于:
浏览:41次    字数:2960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70篇,  月稿:0

  猴戏,是阜阳地区传统的民间杂耍,说直白点,那就是耍猴的,阜阳土话叫“玩猴的”。现如今大街小巷的耍猴者,一听口音就知道是皖北来的,以“猴戏之乡”利辛县的居多。一人一猴,一鞭一锣,敲锣甩鞭,响声一片,人与猴共舞,相互刁钻戏谑,观众欢呼,精彩不断,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成为城市一道别样的风景。

  在过去年代,耍猴者等同于乞丐,是谋生的一个手段而已,点滴收入,仅用于养家糊口。听说时下的耍猴者,一人一猴走南闯北,哪个城市大就往哪里去,“北上广”是他们的首选之地,一年“走”下来,轻轻松松就能“挣”个十万八万的,成为发家致富的一个行业了。

  当然,现在的猴戏与过去所不同的是,过去是“人耍猴”,猴子不听话,立马皮鞭伺候。而现在是“猴耍人”,为了达到吸人眼球的目的,在表演的过程中,猴子反转演变成为了主角,表演时又是抓艺人的头发,又是抓艺人的耳朵,再不行就是猴子骑到艺人的身上,又抓又挠的,动作夸张,场面紧张,直打得让艺人连连举手求饶,就是以这种“苦肉计”,来博得观众的同情,达到较好的演出效果,从而也能够收取到更好的报酬。

  史上民间的耍猴者,说来都有一把辛酸泪,都是生活中万不得已的营生。记得小时候,每天晚上听母亲讲故事,故事的题材是五花八门的,从天上到地上,从山上到水中,从人间到妖怪,从中国到外国,应有尽有,每天都听得入了神。然而,在众多的民间故事中,有一个故事却记忆犹新,可以说已镌刻在了俺的脑海中了。这个故事,讲述的就是发生在耍猴人身上的事情。

  母亲说,在民国晚期,俺那一带有个名叫“吃遍天”的猴戏艺人,饲养了好几只小猴子,猴子个个调教得精明成性,会爬滑杆,会骑独轮车,会跳绳,会舞蹈,还会给观众打躬作揖,有一些吸引人的绝活。他走村串巷表演猴戏,深受乡里乡亲们的喜欢,收入也非常可观。日积月累,日长天久,“吃遍天”成为了方圆闻名的富裕户,娶妻生子,置田盖院,称之员外,一时间风光无限。

  然而,猴子毕竟是猴子,耍来耍去就那么几下子,时间长了,人们就产生了视觉疲劳,没有了新鲜感,也就索然无味了,渐渐地,大伙儿就不愿意再观看了。没有了观众,也就没有了收入,在这种情况下,孰料“吃遍天”却动了邪念,他不是走向外地开辟新的表演领域,而是干起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有天,他在街头耍猴,锣敲的山响,也没有来多少观众,只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在那里看热闹。“吃遍天”看到一个小男孩在调戏小猴子,小猴子也是活蹦乱跳地与小男孩互动玩耍。这时,一个大胆而罪恶的念头在“吃遍天”的脑海里升起了。

  当天,他把这个小男孩诓骗到家里,给他好吃的东西,哄着他入睡了。到了下半夜,他用破棉布紧紧塞住了这个小男孩的嘴巴,用绳子把小男孩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动弹不得。之后,他从猴圈里抱出一只与小男孩个头差不多的小猴子,用刀杀死,再剥下猴皮。一切准备停当,他就用刀子割掉了小男孩子的舌头,又一刀一刀划伤小男孩的全身,把剥下的猴皮完完整整的披在了血肉模糊的小男孩的身上……

  从此,小男孩“变”成了猴子,平日里与其它小猴子圈在一起,睡一样的窝棚,吃一样的饲料,操练一样的动作,发出一样的声音,一起拉屎拉尿,天天挨着皮鞭子……

  这个万恶的“吃遍天”想把猴孩当成一棵摇钱树,教猴孩一些奇怪的动作,并按照他的指令进行表演,稍有不从,就铁棍加皮鞭抽打,直打得猴孩学鬼叫,见到“吃遍天”就瑟瑟发抖。猴孩聪明伶俐,为了少挨打,他慢慢学会了讨好“吃遍天”,尽心尽力按照主人的意思进行表演,尽量给“吃遍天”多挣点钱,让“吃遍天”有种满足感。时间长了,小男孩也就认命了,成为了猴群中的一员,确切地说,成为了这里的“小猴王”,因为,猴子不懂的事情,他懂;其它猴子做不了的动作,他都会做。当然,在“吃遍天”的心目中,他就是一只小猴子,也早已把他当作猴子一样来看待了。

  有次街头演出,正当猴孩带领着一帮猴子学士兵一样操练时,谁也没有想到,队伍中的猴孩一下子冲进了人群,扑到一位中年观众的怀里,“嗷嗷嗷”大声哭了起来。中年观众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这突发的变故,惊吓得他站起来连连后退,而这个“猴子”则步步紧追不舍。这时,耍猴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跑上前去对着猴孩的头部狠狠地抽打了几皮鞭,把猴孩拉了回来。可是,无论“吃遍天”怎么调教,这个猴孩却再也不配合演出了,哇哇乱叫,动作疯狂,吓得其他一帮小猴子龟缩在一起,不敢动弹了。——出现了这种局面,演出自然是无法进行下去了,“吃遍天”把猴群赶回到笼子里,草草收场而去。

  再说这位中年观众,猴戏散场之后,他呆立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去。他在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回想着小猴子扑上来的时候,那动作,那哭声,那神情,那猴子的眼泪,那回眸挣扎的惊恐画面,总感到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那样的特别,那样的令人心痛,这一切一切,着实触动了他的心扉。难到,这小猴子与自己有什么特别的缘份吗?

  中年男子回到家后,脑海里总是思索着那个场景,以至于他饭也吃不下了,觉也没有睡好,当天夜里翻来覆去,总想着哪儿有点不对劲,心里一直牵挂着那个可怜的小猴子。

  翌日一大早,他起床后就来到街头,等待着“吃遍天”的猴戏团,想再看看究竟。“吃遍天”用马车拉着一群猴子赶来了,先是敲锣敲了一阵子,大声吆喝了几声,吸引人们前来观看。待观众们都围拢上来了,于是才开始了猴戏表演。当他把猴群从笼子里放出来时,还是谁也没有想到,昨天那一幕又出现了,只见这个猴孩发疯似地扑上了那个中年观众,扑倒在他面前磕头作揖,抱着他的双腿“呜呜呜——”地痛哭了起来,哭声凄厉,撕心裂肺,场景凄惨。这时,“吃遍天”挥舞着皮鞭上前就打,而猴孩则一下子躲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后,把头贴在中年男子的腿上,似是祈求保护。中年男子突然夺下了“吃遍天”的皮鞭,大声吼道:“住手,你不能打!”

  显然,无论是“吃遍天”还是现场观众,恐怕也包括中年男子本人,都被这一声“断喝”惊到了、惊呆了,整个现场一时鸦雀无声。静默了一会儿,“吃遍天”颤抖着声音对中年男子说:“兄弟,小猴子是畜生,又不是你家的亲戚,你护着它干啥?”

  亲戚?中年男子闻言,激灵了一下,他一下子抱起了这个小猴子,只听他嘴里喊着:“小猴子,你是我的小外甥吗?”话音未落,只见小猴子双手紧紧地搂住中年男子的脖子,拼命地点着头,边点头边又痛哭了起来。

  “老少爷们,大家赶快把这个耍猴的抓起来,千万别让他跑了,他是残害俺外甥的罪犯!”中年男子边怒吼着,边麻利地把小猴子放在地上,跃起身来,猛然扑到了“吃遍天”的身上。这突然的变故,“吃遍天”也一下子懵逼了,没有作任何反抗,或者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中年男子扑倒在了地上,死死地压在了身下。

  原来,一年多前,中年男子的小外甥无缘无故地丢失了,家里人十分着急,四处找寻,可是,这个小孩子却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为此,小孩子的母亲哭瞎了眼睛。都说“亲戚连心,血脉连根”,中年男子作为这个失踪小孩子的亲舅舅,他对此还是处处留心的。

  “吃遍天”被官府抓去了,因其手段极其残忍,在当地民愤较大,连省城都知道了这个“人变猴”的事件,可想而知,官府毫不手软砍了“吃遍天”的头,又随即发布了一道政令,不允许民间个体私自养猴、耍猴了……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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