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的黄昏到来了,那是栀子花,一阵阵的清香,从朦胧的枝叶间溢出,时浓时淡,把心里的燥热荡涤掉许多。这时,我的思绪便弥漫开来。
在记忆里的栀子花树是有几米的高度,伞状,它的花骨朵满树。这棵栀子花树,长在邻居家的屋后,在后门的阳沟边上。其它时候,它不会让我过多的关注它,叶翠绿可爱,枝条与树干灰白色,就静静的立在那里,无声无息。只有到了它有花骨朵,像绿色或白色的子弹头。在它白白的花开,花瓣旋转着,有香气扑鼻的时候,不关注它都不行。院子里在这个季节花少,只有痴痴的看,痴痴的想,它如圣洁的仙女,为我在童年涂满了值得记忆的色彩。
当家长看到我们眼神不对时,预防针似的话语就响在耳旁:不要去摘,摘了就麻烦了……潜在的意思是,偷儿的皮,不好背。一个人的名声坏了,就会低人一等,处处抬不起头。摘了别人的花,被发现了,轻则被告状,吃一顿笋子炒肉;重则家长赔钱,挨一顿混合双打。想到这些就头皮发麻。对于我来说,只有贼心,没有贼胆。哪怕再想,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也有不怕事的小伙伴摘了栀子花来耍,家长知道后,那一顿打是少不了的。家长边用条子抽边说:栀子花又不能吃,你还去摘,简直太丢脸了。家长的教育声,与孩子的嚎叫声混合在一起,让人胆战心惊。
栀子花的主人,是一个让人不亲近的老妇人。在花开的季节,她会一早把花摘下来,拿到街上去买,换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回来。她的小女儿,与我们差不多大小,有时间也会悄悄送一两朵卖不脱或已经开得太盛的花给我们小朋友。小姑娘送我们花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别的小朋友发现,给我花时,还要强调,不能告诉其它他人。拿到她送的一朵栀子花,我就小心翼翼,悄悄咪咪揣在衣兜里,避开小朋友,快速回到家里,把栀子花放到枕头边,晚上就嗅着花的清香入眠,是非常惬意的,不可言状的。花经过一晚的时间,就渐渐的由白玉色变成了黄褐色,香味也慢慢的淡了。一般我会一直等到花干枯,没有香味,成褐黑色,小小的一丢,才把它丢弃。丢弃的时候,心里却有恋恋不舍之意。
我最爱她家那几只黑色的山羊。黄昏时在主人的驱赶下,咩咩的从栀子树下走过,回家。咩咩地在栀子花香里进圈,趴下吃草,嘴动过不停。那时我就想,为什么,把爱吃东西的人的嘴巴,叫兔子嘴巴,不叫山羊的嘴巴呢?或许是大家养兔子的多,对它熟悉;养山羊的少,对山羊不熟悉吧。山羊拉出的屎,一粒粒的,就像老年人吃的太和豆豉,黑黑的,没有粘连的躺在山羊走过的路面上。我曾把自己的疑惑告诉自己的母亲,她爱怜地摸着我的头说:瓜娃娃,山羊拉的屎就是屎,不是太和豆豉。太和豆豉,是经过黄豆发酵后,才形成的。尽管它们颜色与样子像,但它们散发的味道不一样啊。山羊的屎,散发的是有羊膻味的屎臭味。太和豆豉,散发的却是发酵后的豆香味。婆婆吃的太和豆豉的味道,你也闻过哈。你要吃,我让婆婆今天晚上舀几粒给你吃,小馋猫。
妈妈的话,就这样印在了我的心里,回想起这个事,栀子花的香,就出现在鼻孔里,栀子花树,就出现在脑海里。
童年就这样的在每个季节留下痕迹,在栀子花开的时节,童年与栀子花的人事,与它有关的一切就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