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一列开往北京的火车沿途飞奔而驰,秀姐带着傻弟坐在第九车厢的中间一排。旅客们时而眺望窗外,看过往的山川河流以及葱绿的原野,时而与同座互动聊天,有的则埋头看书或是玩弄手机。
天渐渐黑下,车厢内的播音喇叭又开始响起,郑州下车的旅客到站了……这时秀姐身旁的一位小伙子起身取下行礼准备离去,秀姐心里一阵窃喜,她已坐了六七个小时,好想躺下睡上一觉,机会终于来了。小伙子刚刚离开座位,她便立马躺下将身体丈量在整条座椅上。
列车继续向前,车厢走廊里往来用水打杂的旅客已基本结束,旅客们安静的在各自的座位上躺着入眠。
当时针指向凌晨两点三十分,秀姐正在香甜的睡梦中,突然脸部及整个身子被一种似乎超强冰凉的东西如同铺天盖地向她整个人扑面打来,朦胧中秀姐意识到列车出了意外,上面顶盖漰坍异物失落。她惊恐万状一个机灵跳起,容不得她多想,赤着脚丫慌乱的从过道拼命往前跑,随即车厢里的人全都蜂拥而至跟着秀一起向前奔,当秀姐和其他几位跑在最前面的旅客冲到接口处的八车厢时,突然一股浓烈的米酒味侵入鼻孔,秀姐瞬间稳住脚跟,这才缓过神来。
又听到后面有人喊:“别怕,别怕,是米酒蒸发。”
这时人群中紧随秀姐的傻弟在一阵嘈杂的纷乱中使劲挤到秀的身旁用微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姐,是我带的米酒。”他倒是镇定自若。
秀恼丑成怒的狠狠瞪了傻弟一眼,不知说什么好。
原来秀姐带着傻弟到北京去打杂工,因为傻弟特爱吃家乡的米酒,他就用一个大饮料瓶满满装了三斤半米酒随身携带。岂料因天气炎热,当气体达到一定温度后受压蒸发将瓶盖掀开,米酒从瓶口像高射炮一样向四周全方位猛烈射击炸开了花。花瓣落在方圆十米之内各旅客的头顶脸部及衣物上,惊暴了车厢周围熟睡的旅客,以及列车长也接到了报警电话火速赶到本车厢寻案。
片刻,人们渐渐恢复了平静,均各自回到原座。旅客们开始议论,说是米酒挥发效应。于是列车长就挨个挨个检查,当查到与秀姐相隔一条走廊的傻弟脚下,却发现了堆积较为多一点的米粒以及饮料瓶盖。
列车长便疑惑地看着傻弟问道:“是你的米酒吗?”
傻弟神情木纳,仿佛石像一般,硬生生的毫无表情地说:“不是,我没带米酒。”
“那瓶盖怎么会在你脚下呢?”列车长瞅着他反问。
“不知道。”傻弟目光呆滞摇着头。
也许因为傻弟本长着一副老实巴交的傻像被其迷惑,所以列车长没再追问。
于是直腰站起安慰受惊的旅客说:“大家别紧张,没事,是米酒挥发,瓶盖找到了。”他高高扬起一只紧攥瓶盖的手。
然后列车长一面又继续弯下腰寻找米酒容器,一面友情提示,“是谁的米酒站出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我们不追责,如果还有就交给我们帮你保管,以勉再发生爆破。”
傻弟心想,太小儿科了吧,拿这种忽悠小孩子的话来诱导,我才不上你当呢,万一整出个发款单来就亏大了。
莫说傻弟还真能思维。他斜视着秀姐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
是啊,秀姐想,如果说出来,那周围旅客的衣服全被米酒爆花了,若是有人提出赔偿或找点小麻烦咋办?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列车长检查完毕见无大碍,旅客们也为之安静下来,便经直向前准备返回他的原岗位。
这时秀姐前排的一位高大个操东北口音的男子却偏偏不让列车长离开此车厢。
他说:“你说没事,是米酒,那装米酒的容器呢?这米酒总不会是空气装的吧,也不见有谁将容器扔出窗外。假若是坏人使用的迷魂计呢,若再发生其他意外你们能负责吗?如果找不出容器列车长也别想逃离危险区。”
秀姐再一次将目光对眼斜视傻弟,示意他还是作个解释吧,可傻弟对着秀姐使劲眨了两眼,下意识不说。
无奈,秀姐也不知是说出来好还是不说出的好。
列车长也无奈,像扫描一样反复寻遍各个角落最终也没能找出。只好陪坐在这个车厢直到天亮才离去。
其实容器在米酒挥发“喷”射的一瞬间,谁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傻弟便果断拾起饮料瓶,用他手里的一件夹克上衣将其包裹隐藏,他怕再多出事端惹出更大的麻烦。
秀姐疑惑傻弟并非傻子,为什么人们总把他当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