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末的仲夏,粤西小镇笪桥已呈现出秋收的迹象,夕阳轻抚在金灿灿的谷穗上,散发出一阵阵令人神醉的芬芳。学校的水井就在稻田的不远处,女生们经常会在晚饭后在这口井洗衣服,校花就在其中。夕阳穿过她们的长发,洒在白晳的肌肤上,越发有青春少女的气息。
不太清楚“校花”一词的由来,大概是因为受琼瑶小说的影响吧,那时琼瑶小说在校园火到不得了,小说中的漂亮的女主角就称之为“校花”。初中三年,我与校花接触并不多,那时我痴迷于霹雳舞,打台球又或者流连于录像室,对学校的事很少关心。我曾把上述在水井见到的一幕,饶有兴趣地描述给校花听,但校花不以为然,说是骗人的,我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对于我这种无心向学的人,她怀疑我的情操也属正常。校花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美貌与智慧并存,她的穿着是全校女生的风向标,大家会纷纷模仿,学习上,校花经常能代表学校参加县里的科目竞赛,并且获得很好的名次,最厉害的是,还能代表县去参加市里举行的竞赛,成为学校的骄傲。我羡慕的并不是校花的学习有多好,而是羡慕校花每逢圩日,都能气定神闲的骑着单车都圩上,吃上瘦肉汤粉,而且是管饱那种。我心理在想,校花家里应该很有钱吧?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们的父辈原来早已认识的。
每逢周日返校,男同学一早就霸占好校花必经之路的有利地形,盘算着一睹为快。他们会谈论校花今天的造型穿什么样的衣服等等,那阵势简直就和追星一样。胆大的同学见到校花会直呼她的名字,甚至跑上前去帮忙推单车拿行李什么的,以博得校花的关注,胆小的同学就只有远远看的份了。返校的路上是这样,回家的路上也是同等的待遇,据说还有人还爬到了树上,就是为了偷看校花的芳容。男同学为了表达自己爱慕之情,会想尽一切办法,有写小纸条偷偷夹在校花书上的,有写匿名信的,有送小礼物的,总之五花八门。那时候写信是交友最重要的工具,校花每周都能收到很多信,除了本校一些匿名信之外,有很多都是外校寄来的,我一直都没搞明白,那时外校的人怎么知道有校花的存在,莫非是本校出现了叛徒还是校花早已名声在外?每到放假,校花都要用一个很大的袋才能装完这些信,这也成了学校的一道风景。
校花这种品学兼优,又有众多爱慕者的人,确实有高傲的资本,但我有点看不惯,所以经常找茬和她辩一辩,但每次斗嘴,大概率都是我输,不是说我没有理,而是她会把你带偏,进入她设定的命题里,所以永远辩不赢她。例如:我跳霹雳很厉害,能在学校的晚会压轴登场,这本来是可以炫耀的吧?但她却能引导你到她学习好的方向去,说“跳得好有什么用,能跳出好的学习成绩?能跳进化一中?”这就让你无话可说了。时间久了,慢慢地我总结了一套宝贵的经验,四个字“不争不辩”就不会输。
90年代初,我们迎来了初中毕业。以校花的成绩完全可以读化一中,但她却选择了湛江一所中专学校的财务专业,而我这一年也回到了湛江读高中。本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还有后续。高二那年,有初中的同学到湛江找我玩,我们结伴去游湖光岩,途中经过校花的学校,但那时并不知道校花是在这所学校,我们进学校是找另外一个女同学。有些事就这样,近在咫尺,转个角就能相遇,却要完美地错过,确实有些遗憾。在交通和通信都不发达的年代,同学之间的每一次见面都显得尤为珍贵,这可能是时下年轻人比较难理解的。
2000年的广州,一次同学的小聚,我又见到了校花,或许是太久不见的缘故,四目相对,竟是无言。此时的校花已是某大公司的财务总监,进出都有助手跟着。小聚散去,真巧!我和校花居住的地方相距并不远,回家的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往事犹如昨日,年少青葱就在眼前。我喜欢吉它,特别喜欢弹《情若真》这首歌,其中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情若真,不必惊怕聚散,变化转瞬也应见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