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近一个月的睡前夜读时间,终于读完了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
这是一册在韩岭叫“韩岭白日梦”的书店购入的散文集,作者是刘亮程。当时看到书名,毫不犹豫地装进购物袋,大概跟春季里在磐安榉溪村杏坛书院看过的“一个人的村庄”展有关系。读了后才明白,此村庄非彼村庄矣。
《一个人的村庄》以西部黄沙梁村为对象,写人,写村庄,写树,写庄稼,也写牛写狗和蚂蚁,还写风和太阳、黑夜和白天,总之是写了村庄的角角落落,写了生和死、过往和未来。这是一部有点魔幻和玄虚的散文,并且洋溢着西部气息,是我之前的阅读体验里从未有过的。
这里且把集子第一篇的头和最后一篇的尾摘下来,与大家共享:
一条狗能活到老,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太厉害不行,太懦弱不行;不解人意、善解人意均不行。总之,稍一马虎便会被人剥了皮剁了肉。狗本是看家守院的,更多时候却连自己都看守不住。
活到一把子年纪,狗命便相对安全了,倒不是狗活出了什么经验。尽管一条老狗的见识,肯定会让一个走遍天下的人吃惊。狗却不会像人,年轻时咬出点名气,老了便可坐享其成。狗一老,再无人谋它脱毛的皮,更无人敢问津它多病的肉体。这时的狗很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世界已拿它没有办法,只好撒手,交给时间和命。
一条熬出来的狗,熬到拴它的铁链朽了,不挣而断。养它的主人也人到暮年,明知这条狗再走不到哪里,就随它去吧。狗摇摇晃晃走出院门,四下里望望,是不是以前的村庄已看不清楚。狗在早年捡到过一根干骨头的沙沟梁转转,在早年恋过一条母狗的乱草滩转转,遇到早年咬过的人,远远避开,一副内疚的样子。其实人早好了伤疤忘了疼。有头脑的人大都不跟狗计较,有句俗话:狗咬了你你还去咬狗吗?
尽管我在努力保持记叙的客观、真实。但笔握在我手里。他们没有记录。在这一系列事件中,最后的话语权被我一人独握。这是多么不公平,这又是多么的公平——他们带走生活,把文字的枯燥留给我。
最后这段生活将隐去,我的文字留下来。包括我写的村庄、田野、牲畜、草木,都在我的文字背后消隐。
写作是一件真正可怕的事情。
时光消失,文字留下。文字留下了什么?相对于千千万万个消灭于时间中了无痕迹的村庄,一个被文字记住的村庄也许更不幸。
[全书完]
读者这样的文字,你或许会顿悟一些什么,并因此而拍案叫绝;也许你早已经见怪不怪,觉着是索然寡味了……
那么,且读且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