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钟声快要响起,春节一天天地临近了。这天,天气寒冷。本来不想出去的我,为了给小女儿买一张新被子,只好冒着北风来到大街。
街上人群拥挤。虽然寒意逼人,但人们脸上还带着欢喜的神情,热闹地选购自己的东西。特别是那些青春靓丽穿着五颜六色的羽绒服长发飘飘的女子,成为街上美丽的流动风景。
走了两家床上用品店,感觉还是不太合适,有的价格太贵,有的手感不好。我一边信步一边用目光远远地搜寻店铺。忽然,拐弯处有一家面积不大但整洁新颖的店铺映入我的眼帘。我快步走过去。刚到铺门,店主已经出来笑脸相迎。这是一个结实黝黑的青年男子,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和他一照面,两人不禁同时愕然。这个店主竟原是我阔别多年的中学同窗好友文强。“文强”,“凡刚”,两人的名字从对方嘴里脱口而出。“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我大声地说着。“嘿嘿……。”文强冲我笑着。这个家伙,多年不见,面上早已不见当年的书生意气,荡荡是商贾精明又不失和气的神情。“当年你不是考上省城的大学,你不在单位上班,怎么当起老板来了。”我有点好奇地问他。“同学,一言难尽啊!不过是过去事了。我今天也很好啊!”文强洒脱地冲我说。想不到一问之下,倒问出了他的故事。
“以前,女朋友不爱自己像天塌了。”文强把他的旧事告诉了我。“当年,我以县城里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考上省重点大学,也曾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是在大学里,自己哪知人家根本瞧不起山旮旯里出来的自己。当时年少的钟情和轻狂,自己疯狂地爱上了系里的同届“系花”。自己不顾别人的耻笑,把一封封炙热而痴情的情书投给“系花”。“系花”是一个极丰满白皙高挑美丽又时尚高贵的女子。她的家庭条件很好,出生在一个沿海的地级市,据说父亲是市里的头头。不知多少“天之骄子”拜到在她的石榴裙下。奇怪的是这个像公主一样骄傲的“系花”,却偏偏和我走近了。我们经常一起上课、去饭堂、去操场、去校园丛中。”
“直到大四的时候,我四处联系想拿到毕业证后留在省城。我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她,她只是淡淡的。并且她的性情也开始变了,渐渐与我远离。我不知何故她对我不理不睬、冷若冰霜。自己只是隐隐觉得有不妥的事情要发生了。果然,毕业晚会前夕,一辆锃亮的宝马车停在女生宿舍门前。一个高大英俊风流倜傥的男子把艳若桃李的“系花”载走了。后来,我从她的室友口中得知,那个男子是“系花”父亲的省里上头某个头头的儿子。说是开着什么地产公司的老板,也不用工作,整天开着宝马车出入酒楼宾馆。“系花”的父亲和他们家已对上了亲家,一毕业就要操办婚礼,把女儿嫁入豪门。我闻言天旋地转、肝胆欲裂。终于守候一天,把躲避我的“系花”当面拦住。我问她传言是不是真的,“系花”轻淡地一笑:“文强,我和你已经结束了。很感谢大学里你对我的帮助爱护,但我和你只能是朋友,我也并没有承诺过你什么呀。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要过的生活是你无法给予我的。”“原来你是个感情骗子,原来你是用我来陪解你寂寞的校园生活,原来你没有一点真的感情,原来你根本看不起出身微寒的我。是不是?!”我痛苦地冲她喊。她面上的表情不置可否,一道深深的冷漠无情浮泛起来,俏丽的面孔逐渐模糊。”
“在昏黄的路灯中她转身而去,“我该拿什么来爱你,拿我破碎过千万次的心,我空了的双手,我好想再拥有,那昨天的温柔,全都是被你给夺走。”齐秦那悲怆绝望的歌声在一间宿舍里传来,传入我的耳中。我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满眶的泪水从失神的眼睛扑簌而落。
在校门口里我用老白干把自己灌醉,跄跄踉踉地走到车来车往的公路上。一辆“夏利”飞驶而来,几声惊叫,一片腥红,我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医院,一动不能动,父亲守在床边。父亲告诉我,我睡了三天,被车撞昏了,幸好没有大碍。保险公司来了理赔。那个“夏利”司机把我送进医院,并通知了学校。学校领导和几个同学曾来看过我。我闻言泪水只是簌簌而落,父亲在旁边无言而伤感地看着我。“别干傻事了,儿子,你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不可怜几十岁了的老父老母吗?况且,你这么年轻,未来的世界还等着你们一代人来呀!蝼蚁尚且贪生,父亲几十岁尚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你怎么会想不开呢?”父亲责备着我。我把目光移向窗外,发觉天依然很蓝,风依然很清,草依然是那么绿,一切还是那么蓬勃着生意。我把头埋进手臂,面上有点发烧。我为自己的轻率羞愧。“有爱情有面包的生活是幸福的,但只为爱情而活的人至少会成为疯子。活着不仅是为了爱情,最根本的是自己的责任,包括让自己幸福。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爱情不是生活的必要条件。童年时的欢乐就证明这一点。”我头脑里杂乱无章,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满脑海。”
“我不应恨谁,也不应恨自己。我不应报复谁,也不应用自杀报复自己。生活必然要走下去。”我抬起了目光。后来,我出院,毕业,到乡下的小村当村官。几年下来,为了回城,照顾日渐年迈的父母,不再夫妻分隔。我在调动无望之下,辞职下海,回城当起了小老板。”
文强冲我笑笑,我知道故事讲完了。“你放弃铁饭碗,又放弃了可以仕进的机会,不可惜吗?还有多少人盼着望着有个好饭碗捧啊。”我有点惋惜地对他说。
“我不可惜,各行各业都是社会的需要,不一定要从事社会管理工作,更何况我已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做点能养活自己的小事,陪着老婆孩子、父母双亲,柴米衣食,将老携幼,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是夫复何求啊!”文强洒脱平淡地说着。
“那我恭喜你的惬意日子了,我也要给小女儿买被子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说着,和文强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种自己的园地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