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生活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使人回味,使人留恋。有件事情给我留下深深的记忆:
我家住在贺兰山深处,村里没有小学,也可能父母担心我幼小,以至我九岁才开始寄宿上学。寄宿上学一直到高中毕业,父母才从大山里搬了出来。
1974年秋开学,那学期,那是我小学最后一学期(那时是春季升学),学校食堂让我担任保管,其实就是每天给潘大师傅(炊事员)根据当天学生吃饭人数,秤出定量的粮油,就锁门上课,其他不管,买菜有郑老师(会计)管理,我不清楚当年学校为何让我管理库房,可能是我年龄较大,又会称秤。自己却干的很认真,我把钥匙拴在裤带上,按时垫把着脚尖开门秤面量油,不知是学校对炊事员的不信任,还是我人小较真,始终没有让潘大师傅摸过一次库房钥匙。
大约在初冬,镇上来了一个南方人,他有点瘸,一个腿很细(后来才知道那叫小儿麻痹症)。但他很有才,会理发,会弹三弦,我被他的琴声所吸引,利用晚间听他弹琴聊天,原来他是浙江人,由于残疾,学了点手艺,有人理发他拿推子,无人理发他弹琴,路人见他可怜,一分,两分的扔到他的小盆里,慷慨的人也会给他五分。到了晚上,住宿则需要花一元。为了省钱,他甚至躲在阴冷墙角里过夜。我见他很可怜,就和宿舍几个年龄大的同学商量,让他来我们宿舍住几夜,尽管那时很少有坏人,但让一个陌生成年人居住在学生宿舍,在现在看来是无法认可的。但当时我们幼小的心灵还是很善良的。我们住大通铺,十几人一个宿舍,挤一挤添一个人还是蛮可以的。大哥哥答应给我们宿舍全体同学免费理发,以至刚刚理过发的同学再理一次。他给我们弹琴,同学们没见过三弦,被他的琴声所吸引,被他的琴声所感动。我们甚至从每天每人九两口粮里,给他省出一份。当然这与我当食堂保管员,有一定的方便。(属于小特权哦[抱拳],特批评一下)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大哥哥说,冬季来临,他要回老家去,我们有点恋恋不舍。这时我想为他做点什么?突然想起自己棉裤口袋还有妈妈给的三毛钱(这是我两周的零花钱,那时一毛钱可以买11个水果糖),拿出两毛给哥哥,哥哥推手不要,说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我说你一人在外,很不容易,其实在内心里已经把他当作一家人了。其他同学们也你一毛,我两毛拿出钱来,放在我手里,有一人则拿出三毛,我后悔没把那一毛拿出来给哥哥,在同学面前逞逞先,当我把同学捐出的钱(忘记是多少了),最多不超过两元吧,塞进他的口袋,他哭了,泪水流的花花的,我们也哭了。大哥哥拄着拐杖一步一回头逐渐走远了,我们一直目送他走向远方,最后消失我们的视线里。
次日,我在和同学们玩翻跟头的游戏中,不慎最后将裤兜中的一角钱丢落,第二天早晨还到昨晚玩耍游戏地方寻找,却不见那丢失的钱,以至又后悔起来,还不如当初把钱给了大哥哥。想起当年的我,为一毛钱,折腾了几天,后悔了数日。觉得又可笑,又可怜,但也有点小可爱。
快50年了,我再没见到过大哥哥,也没收到过大哥哥的一封来信。回忆起这件事,还回味着当时情景,不知道当年的大哥哥,现在流落在何方?生活的怎么样?但我从心里祝愿大哥哥幸福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