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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色香味美话枫泾(散文)

作者:风中求静   发表于:
浏览:66次    字数:5686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90篇,  月稿:0

  一

  一个人的名字,经长辈反反复复、推推敲敲精选,往往都有所意蕴,有所寄托,往往都凝聚了长辈的期盼。

  一个地方的名称,大概也是如此。尤其是那些古韵悠悠、历史悠久的古村古镇,名称背后往往都藏着耐人寻味的故事。比如,枫泾古镇,我总感觉她的名字里一定有故事。

  名字是让人叫,叫出来让人听,是写出来让人看的,所以,名字要好叫、好听,最好还如人脸一样,好看。

  枫泾,自初识,我就对她心生好感。“枫泾”读起来,拖长的阴平,正如沪人的俚语,依依侬侬,溜溜柔柔,好叫好听,有嚼味,有意趣。从字面上看,枫,为香枫,夏绿葱茏,秋红灿艳,是自带彩韵的;泾,从水,为小河,为沟渠,也是自有律动,自蕴灵秀的;合二为一,则有木有水有风,林木、河流、风水,大枫小河,枫荫郁郁,清流潺潺,多有诗意呀,甚至诗情画意般,令人遐思遐想。尤其是一个枫字,让人不由联想到枫林尽染,联想到江枫渔火,甚至枫桥夜泊。

  枫泾古镇,一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如太湖流域的无数村镇一样,她纵横的河流,如网状的血管,贯通镇东镇西,穿流房前屋后。通过这些河道,来自天目山的泉,来自太湖、来自淀山湖的水,源源不断、柔柔绵绵地泵入这片土地,滋润着她,激发着她,令她蓬蓬勃勃、欣欣荣荣。

  也许枫泾古镇并非是“江枫渔火”“枫桥夜泊”的诗意,但我想,作为水乡,这里也定是渔火唤夜月,必定也小楫夜泊归,也是诗情画意的。

  早在公元502年,枫泾已成村落。曾经村内遍植荷花,荷姿亭亭,荷花娇娇,且村域形似荷叶,故古称荷叶地,还曾称芙蓉镇。又因地处白牛荡,后改名白牛村。我好奇,后来又为什么改名“枫泾”呢?

  二

  春风又绿江南岸,疏柳新开翠影齐。那天和风温煦,我又一次走进枫泾古镇,在她的街街巷巷,在她的浜河岸畔,慢慢悠悠地徜徉,就像一只不慎钻入她血管里的小精灵,一只好奇的小精灵,想探寻一下她血脉里流淌着的深蕴。

  所谓游览枫泾古镇,其实是逛她市河两岸的老街。老街的市河,一纵一横十字交叉,像是古镇的主脉,流淌着清秀与灵气,流淌着穿堂而过的古风古韵。人们称其为枫溪,也是很美的名字。

  有人说:古镇大同小异。我不苟同。枫泾古镇是独特的。

  枫溪河翠碧,静水流深。河面摇撸晃晃悠悠,船客满面恬然、悠悠自得。河岸的枕水人家,有的吊脚探水,有的石驳踏水,有的临窗顾水,还多有老虎窗。石岸濯水,让人感觉别致与亲切。倚窗顾水,则让人浮想到“小轩窗,正梳妆”的雅致。有时,我独自静静坐在岸边的石条凳上,或者倚在临河长廊的美人靠上,看摇撸荡过去荡过来,或者只是凝视枕水人家的窗台出神。我喜欢这样的怡怡然然、恬恬静静。

  溪跟着水走,老街随着枫溪走,吸收着河之水韵、水之碧波荡漾与清清渟渟。一条条弄巷,从老街向外扩散,把水韵输送到每一户人家,每一个角落。来到枫泾,明显感到这里飘逸着的人间烟火气,特别地温温婉婉、柔柔曼曼。铺满老街的条石,被无数次踏磨,被人烟熏染,似乎少了山野的粗犷,而有了人世的温情。老街上的建筑,砖木结构,黛瓦粉墙,古色古香。那一面面木板门,那一扇扇木格窗,浸染人间烟火,沉淀了时光,故而墨黛深沉。在如此街巷里,被弥漫荡悠的古色萦绕,似是潜行在浓稠的古韵流中,被淹没,被浸染,被沉醉。

  喜欢清静的我,尽量规避闹腾之地。可这天,枫泾古镇熙熙攘攘,甚至有些拥拥挤挤。经历了三年疫情,我竟然欣喜并欣然接受和投入到了这摩肩接踵中。我明白,疫情之困,禁锢了人心,困扰了社会。如今,同心抗疫终于功成,大地开春日渐暖融,人心如春潮涌动,可以自由呼吸、自由行走的喜悦写在笑脸上,体现在这熙攘、拥挤的人流中。其实,我从涌动的人流,从阳光下翩翩展展的招幌,从店里和小摊前的吆喝声,从这热热闹闹之中,看到了疫后中国经济快速复苏的动力与信心。

  三

  从南大街,到中大街,终于北大街,这条南北向的老街,笔直一竖在枫溪的西侧,街上都是古朴典雅的店铺与人家,是枫泾最长且最繁华的街道,是枫泾的大手笔。餐饮店,茶楼,字画馆,古玩店,尤其是古镇特色的美食,丁蹄、肉粽、烧麦、状元糕、枫泾黄酒、天香豆腐干……色香诱人,使人垂涎。

  我对吃不在行,但我还是建议,来枫泾一定要尝尝她的特色美食。丁蹄,即“枫泾丁义兴蹄膀”,是枫泾的一品,名誉海内外。它汤色肉感绝佳,看上去就口齿生津。枫泾人谢墉,号金圃,是清乾隆年间的六部侍郎。他描写的枫泾粽子:“玉粒量来水次淘,裹将箬叶兰丝韬。炊余胀满峻增角,剥出凝成细纤膏。”枫泾俗语:过年“看画张,吃烧卖。”意思是说,大年初一,上街先看年画,后吃烧卖。人们涌入枫泾老街,买吃的,买喝的,满足味蕾的快意,把古镇闹热得红红火火。

  在这条街上,唯一清静的地方是北大街的施王庙。这是供奉宋朝护国大将军施全的道观。施全是岳飞的部将,继承了精忠报国的精神,深受百姓爱戴。

  另外一条类似的老街,是东西向、相对狭窄的和平街。这条街上,也是店铺林立,还有众多的历史文化景观,如三百园、人民公社旧址、古戏台、程十发祖居、吕吉人画馆等。

  三百园,枫泾的品牌景点。“三百”即百灯、百篮、百行。这座三进的宋代建筑,原是陈舜俞的宅院。

  枫泾之名,恰与陈舜俞有关。陈舜俞是枫泾的北宋名士。他少小随父从浙江湖洲移居白牛村,20岁考中进士,33岁考得制科第一,声名鹊起。他不仅学识渊博,与欧阳修、苏东坡、司马光等交往甚密,而且为人正直,为官两袖清风。有文赞其才华、品德和作风,“高才耀冠制科;谠言不阿时相;敝屣以视浮荣,谓非豪杰可乎。”因不满朝政,他几次罢官,隐居白牛村。后世为了纪念他品格如清风般纯正明净,就把白牛村改名为“清风泾”,简称为“风泾”,后称为“枫泾”。

  终于明白,好读好听好看的“枫泾”,原来不仅诗意盎然,而且还有如此清清正正、感人肺腑的历史典故,令人肃然敬赞。

  “荇水荷风,觇土物之清佳;灵光奇气,毓人文之秀蔚。”(张青云《枫泾名人百咏序》)小小的枫泾,历史上出过3个状元、56个进士和125个举人。在金圃宅第旁,竖有状元、进士、举人三座石牌坊,彰显枫泾的人杰地灵、人才荟萃。“陆氏一门两名相”“谢家一门三进士七举人”“许氏一族一状元三进士四举人”,还有“山中宰相”陈继儒,工运领袖朱学范,巾帼女杰吴若安……真是兰桂齐芳,俊采星驰。如今,枫泾的农民画、丁聪的漫画、程十发的国画和顾水如的围棋,构成“三画一棋”,是枫泾响当当的名片。

  当你一不留心走到一个街巷口,亦或在某一扇房墙处抬头、低头,也许,一幅乡土气息浓郁的彩画就呈现在你的眼前。

  枫泾人有绘画的传统。从宋代的李甲、元代的张观,到明末清初的大画家项圣谟、清道光年间海派的先驱画家黄鞠,到近代画坛怪杰俞明和现代著名国画大师程十发……历史上,枫泾的画家,如繁星般闪烁。

  现今,枫泾是农民画之乡。构思新颖、形象质朴的农民画,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用最美的方法画最美的东西”“把最美的作品献给老百姓”,画乡人的语言就是这样简单质朴,但却很美,如他们的画作一样美。

  古戏台前的木板凳已经坐满,戏曲即将粉墨登场。点缀在枫泾街巷弄里的历史古迹,就像这古戏台一样,没有闲置,更没废弃,而是继续发挥着作用。如此,枫泾导游图注有众多的趣点,它们像一盏盏灯,照亮了历史,像一座座桥梁,沟通起古今。枫泾人文翡翠,品之如味玉盘珍馐,色味俱佳。

  四

  古镇最惬意浪漫的地方,是沿河的长廊。枫泾的长廊,真的很长,长得像一个时光隧道,蜿蜒伸展在枫溪的东岸和劳动街。廊柱幢幢,墨瓦鳞鳞,幽幽邃邃,檐下的红灯笼,舒适的美人靠,廊外碧绿的水,如一幅风情画,漫卷缓舒,适合放松心情,娴静地体味。

  劳动街与和平街隔河相对,它的长廊下都是餐饮。一张张临河的餐桌,已经备好碗筷,席位以待。这里的味道,香味,肉粽的香味,烧麦的香味,红烧鲜鱼的香味,“垂拉丝”的香味……有谁的味蕾受得了如此汹涌的攻击?难怪枫泾被戏称为“吃镇”。

  枫溪东岸的长廊,餐饮不多,但故事多,其中最重要的是长廊侧的吴越界碑。曾经,一条小河将古枫泾分为南北,南属越国,北归吴国,故枫泾被称为“吴根越角”。枫溪边的这段“吴越界河”,一座小石桥平跨其上。踏上小桥,就是一步两古国。这种穿越之感很奇妙,亦让人迷离,好像历史的烽烟仍然在这里激激荡荡,“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难怪枫泾让人感到格外特别,格外耐人寻味,原来是吴越古文化的融合。正如“吴越豆腐”这道菜,是枫泾“界文化”与饮食文化的巧妙结合,别有一番滋味。

  长廊侧还有一段诗墙,足书七绝百首。如“天目来源一水长,玉虚高观峙中央。界桥两岸分南北,半隶茸城半魏墙。”形象描述了枫泾的地理特点。“芙蓉水贮一湾幽,湾为花添一段秋。爱煞芙蓉花似玉,那堪相对石人头。”写枫泾芙蓉湾荷花的景致。这就是沈蓉城的《枫溪竹枝词》。

  沈蓉城是枫泾人,清朝詩人。他的《枫溪竹枝词》,描写家乡风土人情,提及诸多地名、人事、建筑与园林,恰如枫泾历史文化的卡式账本。这是对家乡有多么真挚的爱呀!这家乡又是多么地美丽丰饶,值得被如此诗咏,被如此歌颂?其实,为这片热土歌颂的,还有乾隆年间陈祁的《清风泾竹枝词》,光绪年间程兼善的《枫溪棹歌》,都是诗百首。

  长廊南尽头,有一小广场。广场上一座四柱方亭,叫得泉亭。亭子翘角飞檐,宝顶突耸,亭下一口古井。

  其实,广场上有井七口,如北斗七星。说是此地人流多,明代顾姓富商,乐善好施,欲掘井供路人解渴之用,不意竟挖出一堆铜钱。顾善人认为这是天上七星赏赐,便又挖了六口井,取名得泉井,并在第一口井上建了得泉亭。“泉”字双关,井水乃泉水,又泉与钱谐音。

  七星广场再南,有一尊月老像,一把同心锁,一面爱情墙。墙上写满人间爱情最简单、最珍贵、最甜蜜的三个字“我爱你”,汉语的、中国各少数民族语的、外国的,林林总总,似乎在七嘴八舌、南腔北调地宣誓着同一个诺言。一句诺言,就是一个不变的誓言,人世间就是需要这种甜美的爱。

  枫泾有爱,枫泾还有一座通往幸福爱情的桥,致和桥。相传致和桥上有座小庙。过去新婚夫妻为了到庙中祈福夫妻恩爱、白头偕老,要从桥上一步三叩而过。如此虔诚地携手拜过,从此风风雨雨,百年好合。致和桥的台阶较宽,用两块石头齐眉拼接,人们取意为夫妻石,故桥又名“夫妻桥”。“人事新年日日增,致和桥侧见欢腾。”(沈蓉城《枫泾竹枝词》)这里是枫泾的网红爱情打卡地。

  我站桥下看去,年轻男女在桥上留恋,年轻夫妇牵着孩子从桥上走过,还有一对老年夫妻齐肩坐在低矮的护栏石上,一切都是爱情的样子,都是情意绵绵的感觉。这座建于元代的石拱桥,石块看上去粗糙,石缝之间长有小草与苔藓。如此简单、朴实的桥,如何能够承受这么多浓情蜜意?也许,枫泾的爱情就是这么简单、质朴,但甜美、长久。

  五

  致和桥是枫泾现存最古老的桥。枫泾桥多,素有“三步两座桥,一望十条港”之称。致和桥还称圣堂桥,南丰桥也称跻云桥,庆云桥又名晏公桥,秀兴桥亦叫隆昌桥……枫泾的许多桥都有别称,大概是因为这些桥不仅承载着交通的使命,而且蕴藏着至少双重的历史背景。

  比如惠安桥,又名北寺桥,始建于康熙二十六年。它有个奇妙的传说,其中一个版本是:一家豆腐店老板筹资修建此桥。快完工时的一天傍晚,来了一个乞讨的老者,店主便拿了一些豆腐干给他。老者尝后说豆腐干香味不够,便从手上的木杖上取下两片树叶放在煮豆腐干的锅中,不一会,飘来一阵奇香。这时,建桥师傅急匆匆跑来,说桥上最后一块大方石,无论如何也摆不平。老者过去看后,说:好办,拿豆腐干垫垫即可。就在人们将信将疑时,老者已经用豆腐干垫好石板,试一试不仅平整,而且略有弹感。大家啧啧称奇时,老者已不见踪影,但他手中的木杖却矗立在豆腐店门口,而且已经发芽。店老板觉得这是神仙天赐,遂将豆腐干取名“天香”。

  这哪里是桥的故事,这是桥与好人、桥与美食、人与仙的美谈。故事多么富有想象,多么尚美崇德,尽管有虚构,但天香豆腐干的美味仍实实在在让人口齿生津。

  在我看来,最气派的桥是泰平桥。它是枫泾最高、最宽的单孔石拱桥。此桥北有城隍庙,南有火政会。“泰平”,太平也,当然是国泰民安之意。半圆形的桥拱与水面的倒影,画出一个完美、丰满的圆,难怪有“走过泰平桥一生平安”之说。

  毫无疑问,“枫泾三桥”是最著名的桥。清风桥、竹行桥、北丰桥,三座石桥,位据古镇核心,市河十字交汇处,成三足鼎力之势,并称“枫泾三桥”。这里不仅是枫泾古镇的地标,而且是人气最旺的网红打卡地带。站在三座桥上,东西南北,各有别致的景色。静水流深的市河,依依枕水的人家,幽幽邃邃的长廊,河里悠然而过的撸船,桥上步履急急缓缓的行人。正如“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到“枫泾三桥”,不算到过枫泾。

  当华灯初上,站在清风桥上,天幕蓝调,灯笼红亮,霓虹绘彩,三两好友小酌于长廊下,河道里摇撸船头的灯,摇摇晃晃出一条扭扭捏捏的美丽彩线,多么韵致的夜景,多么唯美的画卷,真是“腻稠稠”(枫泾俚语:和谐融洽。下同)的。

  人有人的故事,桥有桥的传说,人一代传一代,桥代代巍然,忠于职守。枫泾的桥,有拱桥平桥,有石的木的,多姿多彩,是枫泾颇具品鉴和嚼味的景观。

  “桃源漾住几家邻,桃树花开二月春。”(沈蓉城《枫泾竹枝词》)这天在枫泾,没见桃花开,但河畔嫩柳鹅黄。“风景如画,唔呶喔哩(我的家里)。”老街墨黛,古色古香;枫溪水碧,清波荡漾;石桥古朴,横波蕴典;长廊蜿蜒,彩带当舞;还有“枫泾四宝”,黄酒、丁蹄、状元糕和天香豆腐干,真是个既有美色可饱眼福,又有美食能饱口福,令人羡慕、留恋的地方。

  枫泾的史话,太过于丰富、浓厚。枫溪、老街、长廊、古桥和融汇其中的历史与文化,枫泾本身就是一桌五味俱全、色香味美的大餐。

  春风中荡漾着古韵,清阳下散发着晕彩,古朴里弥漫着天香。饱览了枫泾“齐珍”(漂亮)的景致,吃了枫泾的肉粽、烧麦,再带走一包天香豆腐干和一盒枫泾状元糕,却不小心把满心喜爱与依依不舍的情愫落在了这里。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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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gs: 散文 色香味 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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