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八岁这年，我参加高考榜上有名，被一所985大学录取。父亲见到录取通知书时，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他含着泪水说：这下好了，终于可以走出山外，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可就在这时，有人对我说：你现在的父亲，不是你亲生父亲。我反驳：你这是在侮辱我!那人说：你去问问你的母亲，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的父亲姓单，名叫单一。我还有一个叔叔名叫单独。他俩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单一和单独在上小学二年级时，他们的父亲(我爷爷)就生病去世了，是母亲(我奶奶)艾香含辛茹苦把他俩养大。
在单一和单独哥俩当中，单一算是懂事的孩子。上了初中之后，单一对单独说：弟弟，大(父亲)不在了，娘拉扯我俩不容易，我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跳出农门，等有出息了，好好孝敬娘。单独说：哥，我天生不是读书的命，见到书本脑子就有点大。你使劲地读书吧，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初中毕业之后，单一考取了高中。单独回乡帮母亲干农活。
三年过去。单一没考取大学，很沮丧。得知落榜的消息后，单一睡了三天三夜，没吃一点东西。
母亲来到单一床边，对她说，考不上大学算了。高中毕业，在村子里还是你的学历最高。一个大男人，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今后不管到哪里，只要肯出力气，还愁捞不到一碗饭吃?
在母亲的劝慰下，单一起床了，坐在堂屋的桌子前，依然一声不发。母亲为他下了一碗挂面，特意加了两个鸡蛋，送到他跟前。单一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一碗面吃到一半的时候，单一问母亲：单独那里去了?
母亲说：单独去邻村的二宝家了。问问去城里打工的事情。
单一点点头，继续低头吃面。
母亲对单一说：不行你也跟单独一道去城里打工吧!
单一停下筷子，认真地说：先让单独去城里打工吧，我在家中边帮你种地，边复习，明年还想再考一次。母亲说：这样也好。你有文化，今后还是吃公家饭吧!
单独回家后没几天，就跟着邻村的二宝去了城里打工，单一在家帮衬着母亲。白天跟母亲一起下地做农活，夜晚挑灯夜战，复习课文。
春节的时候，单独回来了。
单一问单独：在城里打工累吗?单独说，累是累，比在家种地强多了。单一说：那你辛苦了。单独说：哥，你放心。你在家里复习课文，接着考大学。今年不行，明年再来，一定要跳出农门，走出大山。
单独说这话时，正好被母亲听到。母亲拉下脸说：你这个破罐子，尽讲破嘴话。难道你还望你哥考不上大学?
单一连忙打圆场说：弟弟不是这意思，他是怕我有顾虑，在激励我呢!
春节过后，单独又要出门打工了。
临走的时候，母亲招呼单独说：去吧，到城里好好干，你也老大不小了。干活的时候不要偷懒，多干些活，多挣点钱回来，争取早日盖新房子。没有新房子，连媳妇都娶不到的。
单独点点头回答母亲：知道了。您把我和哥养大，就对得起我们了。成家立业，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
母亲说：你俩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能不操心呢!
到了高考的时候，单一又去参加了考试。
在考点，单一遇到了自己高三时的同桌同学费新。
费新问他：你是在那个学校补习的?
单一说：我没上补习班，是在家中自己复习的。
费新摇摇头说：自己在家边干农活边复习，不系统，也掌握不到新知识，很难突破，估计突围比较艰难。
单一说：我弟弟外出打工，而我在学校里补习，有点难为情。所以，没好意思去专门的补习班补习。
预备铃声响了，两个人没再多说，各自进了考场。
高考成绩公布后，在专门的补习班补习的费新考上了大学。自己在家复习的单一再次高考落榜。
费新特意赶了几十里的山路，来到单一家里安慰他说：不要泄气，再干一年。这次一定要去专门的补习班补习。要不然，还是枉然!
本来话语就不多的单一没有啃声，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高考成绩公布后不久，单独也从很远的城市赶回家中。他心想，这次单一可能考取大学了，工地上的事情再忙，也要回家来，给哥哥庆祝一下。没想到，单一再次落榜，让他失望了。
单独回到家后，母亲问他：打了半年的工，赚到多少钱了?
单独回答：没赚到多少钱。母亲说：没赚到钱，到时候，盖不起新房，到哪里去娶媳妇呀?赶紧回城里的工地上干活去吧!
单独说：娘，你放心。这事儿我自己解决。您在家里也不要太累，要把身体养好。您健康，就是在为我们省钱。
母亲说：不要贫嘴了。赶紧回去干活吧!
02
秋去冬来。一晃又到了春节前夕。在城里打工的农村人纷纷回到家乡下过年。单独也随着打工的人群回到家中。
单独回来的时候，依然说没赚到钱。可这次母亲没有抱怨他，反而说他有出息，了不起。
单独回来虽没带钱，却带回了一个水灵灵的，名叫腾枝大姑娘。
母亲喜笑颜开地对单独说：能带一个姑娘回来，肯定要花不少钱，要不然，人家姑娘怎么能跟着你屁股后面转呢!
单独调侃地对母亲说：不盖新房，照样能娶回来媳妇!然后，把那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叫跟母亲跟前，对她说：叫娘。从此后，我娘就是你的婆婆了。
这个年，艾香过得非常开心。也是自丈夫去世后，艾香露出笑脸最多的一个春节。
刚过完大年初一，艾香就叫单独带着腾枝外出走亲戚，且要求每位亲戚家必到，去给七大姑八大姨们拜年。艾香之所以要这样做，是想让家里的亲戚们看看，单家的孩子现在有出息了，在外打工都能带个媳妇回来。这样的大喜事，必须要到亲戚家中显摆显摆。毕竟从丈夫去世后一直到现在，家里的日都过得不是很顺心。如今好了，单独带回个女人，预示着一扫以往的阴霾，日子逐渐红火起来了。艾香让单独带着媳妇外出拜年，也预示着他们这个家庭从此扬眉吐气了。
整个正月里，艾香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甜蜜的神情。
过完正月，单独又要进城打工了。爱香问单独：带着媳妇一起进城去吗?
单独说：娘，我正要找你商量这事。腾枝已经怀孕了，还是留在家中方便一些，想吃什么，随时都会满足。到了城里的工地上，大锅饭，抢着吃。自己想吃点什么，也不那么随意了。这样，对她肚子里的胎儿，也是不利的。
艾香笑着说：成了家就会疼女人了。
单独拉着艾香的手说：娘，把腾枝交给你，我当然放心了。今年就把她留在家里陪伴您吧!
送走了单独，留下了腾枝。艾香又开始关心单一了。
艾香问单一：家里多了一个人，对你的学习环境有没有影响?
单一说：娘，弟弟娶了媳妇回来，这是家中的大喜事。我们应该高兴才是……不影响、不影响的。
艾香表扬单一说：老大从小到大，就是懂事!
单一对母亲说：娘，有件事，我想对您说。
爱香说，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其实，从费新来家中劝他去专门的补习班补习的时候，单一的心就被说动了。就一心想着去补习班补习。可当他看到单独回来没有带钱，母亲一个人在家干农活，没人帮村忙不过来，就没好意思提这事了。现在离高考还有近四个月，他还是想去补习班里学点新的知识。这样的话，突围的几率要大一些。
艾香抱怨单一说：你是个大男人了，说话做事怎么扭扭捏捏的。高考是大事。你去补习班，老娘当然支持你啦!多在补习班待一天，考取大学的希望就多一点。赶紧去吧，要多少钱，娘给!
单一去了补习班后，学习如饥似渴，非常用功。他默默地为自己打气，今年一定要考上大学，为娘争光!
单一去了补习班后，艾香也在为儿子祈祷：第三次了，事不过三。今年一定会上大学，这样，我们家就彻底扬眉吐气了。
可是事与愿违。高考成绩公布后，单一再次以2分之差名落孙山，全家人都很沮丧。
这时，从没跟单一说过话的腾枝，挺着大肚子站了出来对他说：哥，再干一年吧!明年肯定能考上了。
单一知道腾枝是在安慰他，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打那之后，非必要，他很少走出房间。
艾香知道单一的思想压力很大，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跟单一交流。她心想，单一这孩子，心强命不强。这辈子，可能与大学无缘了。
又到了秋季开学的时候，单一再也没有提补习的事，艾香也不愿意去揭儿子的伤疤。艾香心想，让他自己慢慢地解脱吧，等到年后，让他跟着老二一起去城里打工。
大学上不了，总得要找点事情干呀!
单一很长时间走不出阴影，整天闷闷不了地呆在家里，即使跟着母亲去地里干活，也是一言不发。
艾香了解单一的性格，也就随着他，不与他交流，除了必说的话，艾香一般不跟他说话。
艾香虽然不跟儿子说话，却一直在想着单一的问题。她在想，单一已经二十二岁了，考不上大学，也要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她很想问问单一，春节过后，愿意跟弟弟一起去城里打工吗?常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03
一晃春节又临近了。
艾香心想，单独今年一个人在城里打工，也无需找对象了，过年回家，可能会多带些钱回来。家里多攒些钱，能尽快盖房子，然后给老大单一找对象成家。
腾枝也盼望着单独能够早日回家。早点回来，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快一年了，腾枝一个外地人待在这个偏僻的大山里，也挺寂寞的。
盼到腊月二十六这天，单独终于从城里回来了。回到村里，单独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待在了他的干妈红菊家。
红菊问单独：为什么不回自己的家?单独指指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大姑娘说：现在不能直接回家。
红菊弄清情况之后，来到单独家扒在艾香的耳朵上神秘地嘀咕了一会儿，便匆匆地离开了。随后，艾香也放下手中的活，解开围在身上的围裙，出门去了红菊家。
走在路上，艾香在琢磨。单独回来了不直接回家，在玩什么鬼花招。艾香想的更多的是，可能是单独在外面赚了很多钱，回家后，因腾枝在家，不能直接把钱交给老娘，所以，叫她去干妈家，然后，把厚厚的一沓钱一下子交到她的手上。艾香想，如果真是这样，明年就可以盖新房了。新房盖好后，就可为老大单一娶媳妇了。
艾香刚到红菊家门口，还没进门，单独便迎了上去，亲切地把她拉进了屋里。
进屋后，艾香好奇地问单独：回来了，怎么不直接回家，又在耍什么幺蛾子?
单独没有直接回答，旁敲侧击地对爱香说：娘，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爱香不解，说：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小宝宝都两个多月了，也不想早点回去看一眼?
单独说：娘，还是先给你看一个人。说完就往房间里走。
艾香更加不解，问道：看一个人?看什么人呀!
艾香的话音刚落，单独从房间里拉出了一位大姑娘。这姑娘，也是水灵灵的，人高马大，艾香的眼都看直了。
艾香问：这姑娘是谁呀?
单独回答：是您的儿媳妇!名叫秋芬。
艾香睁大眼睛说：哪来的秋芬。谁的媳妇?
秋芬是位大大方方的姑娘，这时候，她主动开口了。她向艾香鞠了个躬说：婆婆，我是您的儿媳妇，是单独的媳妇。
啊?艾香被吓了一跳，放大声音说：你是单独的媳妇?说完，把眼睛转向了单独，以求证实。
单独正准备开口解释。秋芬一把搂住了单独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艾香转过脸去，一拍大腿说：乱了。乱了!
秋芬转过脸来说：婆婆。不乱。一点不乱!之后对着单独说：我说的对吧?
单独把秋芬拉到了房间里，对她说：你暂且先坐一会儿，我跟老娘说件事儿。说完走出了房间。
单独出来后，艾香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单独说，她是跟着我跑来的!
艾香说：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女人，怎么又带回一个。看你这回怎么摆平?
单独语无伦次地说：这个、这个……
爱香说：你总不能就待在你干妈家吧，你自己的家还是要回的。看你怎么跟腾枝交待。你怎么这么犯浑呀!看来，这个年是过不安宁了!
就在母子两僵持的时候，红菊出面讲话了：爱香：我有个建议，提出来，你看行不行。
爱香像是得到救命稻草似的，赶忙说：你说。快说说吧!
红菊说：现在的问题是，多了一个姑娘。你家里不还有个现成的吗?不如把秋芬姑娘介绍给你大儿子单一，岂不两全其美嘛!
艾香尴尬地说：这样、这样行吗?
单独就像拣到宝似的忽然站起来说：我来做秋芬的动员工作。
单独心想，还是有干妈好呀，关键时刻，干妈出了一个好点子。
单独做秋芬工作的结果，不但没有得到预期的目的，反而被秋分狠狠地骂了一顿，还骂他是个骗子。早知道你家里有人，我能跟你到这个穷地方来吗?
秋芬还吓唬单独说：要么，我就与你在一起。要么，我就去告你，告你重婚罪、欺骗我!
到了这个当口，作为母亲的艾香只得硬着头皮出面求和了。
艾香对秋分说：我大儿子比二儿子厉害。他考了几年大学，差一点就考上了。
秋分嘲笑说：你大儿子是厉害，可他没有考上大学。另外，我对他一点不了解，就稀里糊涂地跟他结婚，你当我是傻子。我已经跟你二儿子同居半年时间了，你大儿子要我吗?
秋分坚决不同意。她说：除了单独，谁也不嫁!
04
工作做不通，艾香连夜找红菊商量。红菊说：真不行就把腾枝转嫁给单一，现在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摆平了。
艾香摇摇头，勉强地说：这样做，单一会同意吗?另外，腾枝又会同意吗?
红菊说：到了这个时候，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你要主动去做工作，才知道最后结果。
艾香的头都大了。只好硬着头皮去一个一个做工作。三思之后，她决定先去做腾枝的工作。
让艾香感到意外的是，腾枝竟然同意。
在家里待了近一年时间，腾枝与艾香已相处的非常融洽，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腾枝对艾香说：既然单独已经做了负心的事，成了负心郎，不把我放到眼里，又明目张胆地从外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即使我跟她在一起，也没有多大意思了。我跟他没有领结婚证……他还不算犯罪，我也可以随时嫁人。您去问问单一哥，只要他不嫌弃我，我原意嫁给他。
腾枝的一席话，说的艾香热泪盈眶。
腾枝这边的工作做妥了，艾香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没想到，腾枝尽然能想得那么开。于是，她信心满满地去做老大单一的思想工作了。
单一听到母亲叫他娶腾枝时，气愤地站起来说：娘，你是否老糊涂了?叫我娶弟媳妇。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照你这么做，我还有一点尊严吗?老二不要的媳妇，反过来送给我。那我不成了收破烂的吗?我这生不要老婆也不会要个二手货。更何况，还是我亲弟弟淘汰的媳妇。
被单一奚落之后，艾香感觉没希望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单一很犟，认死理，认定的事就不会回头。
艾香从单一的屋子里出来时灰头土脸的没有精神，腾枝就知道婆婆的戏没有唱成。她故意迎上前去问艾香：娘，事情问得怎么样了?
面对着腾枝的发问，艾香无地自容。只好说：你单一哥一贯话难说，做一次工作肯定不行，没个两次三次的，估计转不过来弯。还是让他想一想吧!
腾枝故意说：那，还要多长时间能想通呢?
艾香哭丧着脸，张口结舌。心想，这事儿其实是三十晚上盼月亮——没希望了。
艾香找到单独说：你哥是一万个不同意。看来一点戏都没有了。你看咋办?
单独抓耳挠腮地说：不行、不行……
艾香气愤地打了单独两个耳光。恶狠狠地说：不行、不行……你就给我滚蛋。真没想到，你是这种货色，全家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再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按照这种局面，这个年还怎么过呢!
红菊听到动静后，主动出面调解。她说：艾香你也不要太动气。事情已到这个份上，还是要冷静些。再冷静地想一想，也许还会又峰回路转的机会。暂时，先让单独和秋芬在我家待一两天。
艾香哭丧着脸说：单一已经把话说绝，还怎么转呢!
05
这事儿，还真是让单独的干妈红菊给懵对了。
腊月二十九的清晨，单一一早就去找母亲艾香。
单一来找艾香时，她还没起床。单一就小心地敲门说：娘、娘。开门。我有话要对你说。
连日操劳，艾香连续几夜都没睡安宁，今晨直到天快亮时才眯着了。正在熟睡时，单一开始敲门。艾香半睡半醒地答道：谁呀?
单一回答：娘，是我!
艾香不愿搭理地说：你不听娘的话，别来敲门。去去去，我还要睡一会儿。
单一迫不及待地说：娘，娘。快开门。有正事儿跟您说呢!
单一这么执着，还说有正事要说，艾香感觉，他是不会说假话的。于是，披衣下床，打开了门。
单一进房后，开门见山地说：娘。我原意了。愿意娶腾枝做老婆，与她一起过日子。也不嫌弃她是二手货了，愿跟她一起白头到老。早饭过后，我就跟她去乡政府(民政办)领取结婚证。
单一的突然转变，把艾香惊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是不是在梦幻中。便随口说出：这不是在做梦吧?
单一说：娘，已经是大清早了，怎么是做梦呢!
06
单一之前如此坚定，为什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是谁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
原来，去做单一工作的人是腾枝。
腾枝为什么要去做单一的思想工作，其实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她想，既然单独已经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肯定不会要自己了。不要她，怎么办?孩子又这么小，带着孩子又到哪里去嫁人呢?干脆还是嫁给单一。单一虽木讷，但比单独有文化，在一起过日子，将来一定会比跟单独在一起强。所以，她决心要攻破单一这道关。
腾枝刚进单一屋里的时候，单一很抵触，甚至不想让她进门。腾枝说：哥哥，不管怎么说，我俩无冤无仇，你总得让我进门说几句话吧!
单一说：你不就是说那事嘛，那是不可能的。你是我弟媳妇，我怎么能要你呢!
腾枝说：其实我不是你弟媳妇，只是被你弟弟欺骗了。我现在真是有苦难言。
单一说：你有苦难言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赶快去干你的事情，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腾枝说：我在这里没有任何亲人，现在，只能向你这个有文化的人诉苦。你不想听也不行。
单一说：我很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我不能要你。我要是要了你，名声不好听不说，别人会在背后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的。
腾枝说：你娶我，应算是明媒正娶。我与单独也没领结婚证，不算是夫妻，嫁给你不正合适嘛!
单一说：可你已有一个孩子了。
腾枝说：你还没结婚就得到一个孩子，这应该是走了大运，占了大便宜。
单一说：你别再狡辩了，你有孩子，我占什么便宜?
腾枝对单一说：我来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其实就像是考大学一样，我现在就是个复读生，只是比你多上了几次考场罢了。只要考上大学，照样是大学生。照你这么说，那些复读考上大学的学生，学校就应该嫌弃他们，不接收他们了……
腾枝的话，说得单一无言以对。
腾枝说：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可你没有考上大学，在村里，就有人笑话你。所以，你有文化也没有用途。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村里像你这么大的男人，大多成家有孩子了。你现在如果想成家，首先要盖新房，然后，找媒人说媒找对象。这么一折腾，要花多少钱，你能拿得起吗?
单一低下头，不言语了。
腾枝趁热打铁说：等你挣到了盖房子和娶老婆的钱，要到猴年马月，你自己算算。到了那个时候，即使你盖了新房，攒够了娶老婆的钱，你的年龄更大了，一般的姑娘也不愿意嫁给你了。
腾枝说：按你的说法，我虽然是二手货，可依然有吸引力。你一分钱不花娶了我，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
单一说：你有什么想吸引力啊?
腾枝说：我的吸引力可大了。不信，你让我在你床上睡一夜，如果你要是不动我，就说明我没有吸引力，我将自动退出。
其实，单一已经被腾枝的话所打动。腾枝说要在他床上睡一夜，他也没有反对。睡到半夜的时候，腾枝被单一动醒了。
腾枝说：你想干啥?
单一说：你真的是有吸引力的……
第二天一早，腾枝还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单一就开始去敲艾香的房门。单一对他娘说：我原意娶跟腾枝在一起了。
吃过早饭过后，单一和腾枝一起去乡政府领证去了。
腾枝与单一结合后，两口子一直在村里经营农业。单一有文化，他们开始科学种地，收入可观。再之后，单一在村小学当上了民办教师。几年之后，又转成正式教师。后来，当了小学校长。
单一娶了腾枝之后，一直没要孩子。腾枝曾对单一说，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单一说：不要了。再要个孩子负担重不说，到头来还会产生矛盾。我们就把这个孩子当亲生的养吧!
就这样，单一把我当成了亲生的宝贝儿子，并且把我培养上了大学，圆了他没有实现的梦想——走出山里!
至于我的亲生父亲单独，在家里过了那个年之后，就带着秋芬去了城里。打那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村里的人说：单独这么多年没回来，是无颜见江东父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