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我就想写写老勾这个人和他的事了。因为琐事牵绊,不,是没有强烈的意念,因而迟迟没有动笔去写。每次见到老勾,总是有种愧疚之感。
老勾并不知道我的心思,以为我是进了城上班,淡化了在乡村与之结下的友谊呢。
这次暑假,我终于憋不住了,一口气,把老勾那些一直震撼着我心灵的地方写下来,以了却我多年的心愿———让多一点的人认识老勾,理解老勾,学习老勾……
老勾,是苗语的称呼。即(小弟)的意思。大家都这么叫他,至于真实的名字,好多人都不知道。连老勾自己也不清楚。因此,老勾便成了他的名字。
老勾是我妻子那个村的五保户。如今已五十多岁。人长得结结实实,一米四的个子。为人少言寡语,可做事实实在在,从不怜惜自己的力气。
起初,我对老勾并没好感,见到他,情绪就变得很低落,不想说话。村里人也一样,见到老勾,不是视而不见,就是拿他揶揄。老勾却并不在意,还憨憨地和别人笑着。
后来,由于到妻子那边的村子次数多了,时间长了,渐渐对老勾有了新的认识,好的印象,而且还深深感动着……
老勾,从小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兄长,但很早成家另立门户。因此,老勾只好孤苦伶仃,自然长大。他没有进过学校,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有赶过场,最远只是去离村里最近的村子,他没有人情往来,村里有红白喜事,叫到他的也只是帮忙而已。好多人说他不认识钱。他也说:“自己不需要钱。”老勾年轻时,有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女方来到他家,见到四壁空空,屋里屋外,除了木柴,还是木柴。凳子也是木头和石块做成的,坪坝净是土,进屋的小路有几块石片铺着,两边长满了杂草和青苔。最主要的是人,也没有多少情趣,女人叹了口气,什么也不说,头也不回就走了。从此,老勾再也没有什么姻缘。
尽管事实这样糟糕,但老勾一点也没有失去对生活的美好向往!他很少在家,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回来。他常常在村里做着各种各样的公益劳动。有时,他去巡山,看看有没有人乱砍乱伐树木,要是碰到,他就制止;有时去修理损坏的小路,哪里泥滑就铺上石块,哪里有杂草荆棘,就被他削砍得干干净净;有时见到村里哪个地方很脏,他就去打扫。他打心眼里把做公益的事情,当作自己最喜欢的事。
有的人以为他很傻,没事做,戏弄他:“老勾,我的院子很脏呢,过来帮忙扫一扫。”谁知,老勾对此并不木讷。回敬说:“你耐心等着,让我有空了,就来帮你扫。”
老勾热爱公益劳动的事,在村里是公认的。以前乡政府设在老勾住的村头。同建同治,村里聘请老勾做环卫工,从此老勾由原来自发自愿为村里做好事的“志愿者”,变成了有组织,有领导,有保障,全心全意为村里做好事的专业热心人。政府除了对他的五保户的生活给予关怀和照顾外,更主要的是对他从事公益劳动的精神和愿望进行大力支持与褒奖,并且还给予资金做报酬。虽然资金不多,但老勾还是非常满意。
老勾不善与人交流,但他对好和坏,心里认识得清清楚楚。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谁说到女人他就特别羞涩,不再和那个人多说了。他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几乎都是村里的道路小巷的卫生。如今乡政府虽然撤并到镇里去了,但老勾的为人做事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天一亮,他就推着一辆装垃圾的翻斗车,带着一把铁铲,一条扫帚,手里捏着把长铁夹,穿行在村头村尾的水泥路,寻找纸片,塑料袋等废弃的东西……直到太阳爬到了头顶,汗水流满脸上,湿透衣服,他才停下到阴凉地方休息。
再说,老勾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他对文化和读书人特别崇敬和友好。他喜欢听歌哼歌,他会的歌曲有《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学习雷锋好榜样》等。有时候,还听到他一边哼,一边捡着垃圾呢。有人来了,他便停止了哼唱。很腼腆地与人友善地微笑着。
有一回,就是今年暑假的某一天,村里有户人家有点喜事,正愁着没有地方燃放鞭炮。经过和他商量,借用原来乡政府的球场作为放鞭炮的地方。好事结束,马上拿着扫把来打扫,谁知道,乡政府球场上的烟花炮竹碎片已被老勾及时打扫好了,他正在垃圾池边专注地烧着剩下的纸片。此时虽是下午,可阳光还是特别火辣。人靠近火堆,难受的程度一般人是无法承受的。
哎,老勾,你的人和事,普通又细小。几十年来,你一直认真,用心用力去做,让村里的每条道路,每个角落变得干干净净。
村里的人都喜欢你,敬佩你,更要学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