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读文,在橘州文学里看到老诗人晓野的随笔《诗有内外意》,颇有感触。老诗人晓野说一首诗有诗内之意还要有诗外之意,即“诗有内外意”,亦即有含义的诗才称得上是好诗。把诗意分为内意和外意,这种叫法,我还是第一次见,感觉十分新颖,但仔细咀嚼,味道就慢慢出来了,深表赞同。
古人云:“夫诗者,本发其喜怒哀乐之情;如使人读之无所感动,非诗也。”诗歌这一体裁对于抒情有其独特的优势,较之其他文学样式,它短小精悍,用之抒发情感能更强烈,更浓郁,也更集中。诗情是诗歌的构成因素之一,除了以情动人之外,诗歌还有另一重要的构成因素,那就是诗意。宋人张戒说过:“大抵句中若无意味,譬之山无烟云,春无草树,岂复可观?”可以说没有诗意,诗也不能称其为诗。
毛泽东说过,诗不能像散文那样直说,可以说一语中的。诗意不是思想赤裸裸的表白,不会像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让人一览无余,而是通过引导读者在欣赏的过程中去思考而得到的,继而产生进一步的共鸣。
老诗人晓野说,诗有内外意,正是这方面的体现,就好像词语有本义和引申义。王夫之说的:“作者以一致之思,读者各以其情而自得。”内意是提供发挥想象和联想的条件,或者说“一致之思”,内意好理解,就是诗中字面所描写的东西。西方谚语亦有云:“有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不同的读者因为其不同的学历、经历、阅历而所得到的收获(或说诗外之意)不同。
这些不同的收获就是老诗人文中提到艾略特所说的“另外一样东西”,这就是诗的魅力所在,“挹之而源不穷,咀之而味愈长。”清朝诗人黄遵宪在《人境庐诗草笺注•自序》有云:“诗之外有事。”袁枚在《随园诗话》里也有云:“诗无言外之意,便同嚼蜡。”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谈到姜夔的词时,也说过:“古今奇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惜不在于意境上用力,故无言外之味,弦外之响。终落第二手。”说姜夔词格调高,可惜未在意境上用力,缺少一种言外之味。
诗的外意,就是在内意的基础上诱发读者的想象活动,使之“睹一事于句中,反三偶于字外。”如“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墙角的花!你孤芳自赏时,天地便小了”,“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总得叫大车装个够,它横竖不说一句话,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它把头沉重地垂下!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它有泪只往心里咽,眼里飘来一道鞭影,它抬起头望望前面。”等等不胜枚举,当诗一旦蕴含某种哲理,也就产生了“言外之味,弦外之响”,产生了“一种火一般能灼伤人的东西”。
老诗人说“诗有内外意”,我想这或许也是诗歌的感染力和生命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