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篇文字时，没来由的想到了《城南旧事》故事结尾的“爸爸的花儿落了，我也不再是小孩子了”，也许是太突然又太近的死别生离，更加无限放大了这种莫名的情绪。它可能无法纯粹定义为“伤心”“痛苦”“悲痛欲绝”……我讶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很难用什么生动的辞藻来形容这种人类最为刻骨铭心的感触，这种反差的矛盾其实有趣得很，因为不解所以愿夸张地描绘歇斯底里猛烈汹涌的感情，但是反而难以刻意的去表达——总好像修饰过的少了些什么，也许是真实。
话又说回来，也正是这种难以言说，才是年岁渐长极其明显感知到的变化，童稚无忌时最自然流露的喜怒哀乐，年少时恨不得满世界宣扬让全世界都能注意到自己的情绪的自以为是，大多伴随时间和经历磨洗而难以言说，甚至连生离死别也不见得能掀起生活多大的水花。也许是从前觉得遥不可及而突然发生在身边，当你试图去感受那是何种情绪，却发现茫然一片。我想也许是浅薄的人生阅历和年龄所限，我也确实不足以对着生死一事侃侃而谈，甚至很难有什么深刻的见解。早在太多的字里行间和道听途说只言碎语里，就试图想象出“生、老、病、死”之苦，当然这种共情是多余且徒劳的，事实上我越来越不确定的是这种想象力是否掺杂了太多主观臆断，亦或是傲慢与偏见。
所以死亡也许并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话题，古人很早就会说“亲人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它是一种不可抗的终结，而人们下意识畏惧未知和稳定被破坏后的种种，我不知道十数年前的平平无奇的一顿午餐会是最后一面，也不知大人们会不会私下里突然失眠，然后回忆起好久好久之前他们相处的点滴，可我对他们的悲伤一无所知，只是猝不及防地接收消息，然后突然在想寥寥数面还未有约何日重逢。
这样的“失重感”才是真的具象化，不会是缜密计算后呈现的状态，而是某个瞬间突然想起一些微末细节，那些不再是诗人笔下捕捉的纪念品，而是真实的告诉你，这是现实，无法回溯，不能够弥补。可我一向最不喜面对离别，更遑论是无法再见的情况，这便大约是人本能讨厌死亡的原因，这种终结无法有任何重新来过的机会，它可以是循环轮回的起点，但却是人世间心心念念的珍贵情感的终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四季匆匆，人间草木尚有荣枯，而生命穿梭在时间之海，却是不会回头的直线式轨迹。
我恍然，原来死亡，其实是一种失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