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2024年7月21日从西安直飞日喀则的，本次也是我第四次在七月进藏。这次进藏的最大动因是我去年的8月1号，在林芝飞西安的飞机上看到了南迦巴瓦雪山后，便决定今年必须要到西藏的阿里了。因为在去墨脱的心愿实现后，西藏就剩下阿里地区没有到了。后又得知在拉萨飞阿里的途中能看到珠峰，这条消息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没有能力登上珠峰，却能在飞机上一饱眼福，对于我这位热衷于爬山的人来说简直是太好了。
一
七月中旬暑假开始，看到认识的几位已经开启了西藏行程后，我也按捺不住了，立即在朋友圈中发出了约伴信息。这也是我的一贯行事作风，既然决定要去，那就必须行动。当得知我要到冈仁波齐却不转山后，去过的朋友们都劝我放弃。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既然不转山就没有必要去，海拔太高了。
我的“高反”起始是海拔3600米，这已经在太白山上多次验证了，前几次也是落地拉萨两个小时后开始有“高反”。那么，比拉萨海拔高出近千米的阿里，可想而知高反有多强烈。评估后果断放弃直飞阿里，量力而行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想去一趟日喀则的念头升起来了，主要是很想再去扎什伦布寺看看。自我2011年8月4日到过日喀则后，已经十三年没有去过了，期间三次去西藏都没有再到日喀则。况且，那一次在日喀则并没有明显高反。那么，如果高反可以承受，我很想去一次珠峰大本营。我的好多爬山朋友都去过了，他们给我说高反是可以承受的。还有一个原因是日喀则我去过，相对了解一些，不用约伴。
确定好行程后立即订机票和酒店。从决定要去到落实，历时不到四个小时。朋友们都说太快了吧？西藏怎能是说走就走？我说没有问题，已经去过三次西藏了，去年才去的墨脱。
出发前所做的准备，与前三次最大的不同是带了头痛粉。之前出去旅行，国内国外都从未备过任何药品。这个药，是四年前夜宿太白山的大爷海，高反时在同伴的建议下第一次吃，确实很快就缓解了不适。因此，这一次就想到了这个药。可我在咨询认识的医生，和在药店买药时都提出异议，说缓解高反的用药中没有听说有这款。我没有听进去，当他们是没有实践了。
回头再看，出发前看似胸有成竹，实为冒进。为鲁莽付出代价也是必然的。可以说，我是挑了一条命回来的。
二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在飞机上看白云。在西安飞日喀则的近三个小时中，可以说是一路开心地落地日喀则的和平机场。只是这次与过去都不同，从起飞到落地，那洁白的云层像是给大地盖上了厚棉被一样，厚得看不到地面。由此可见，近期到处下雨的天气还将继续。
在往日喀则市区去的路上，司机说“现在正是西藏的雨季后段，天天下雨。”我们自然是走进了灰蒙蒙的日喀则。我前三次来全是在七月底，这一次提前了近十天。于是，第一次是在西藏的雨季来。这让我很不习惯。
我之所以向往再来日喀则，其中就有第一次来时看到的沿途风景。当时一大早从拉萨出发，在蓝天白云下，途经羊卓雍措时看到了天水一色的圣湖，还有一路上金灿灿的油菜花夹道盛开，两边的山啊，如油画般漂亮。那是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雨季冲刷后，鲜有植被的山上，石头被清洗得纹理清晰，色彩分明。傍晚时，那成群的白云，像花朵般开在山脉上，与山脚下一路的金黄油菜花相互映衬，把西藏高原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美得让人心动，美得让我过目不忘。
加之沿途人烟稀少，使得巍峨的群山更加生动，那形似城堡的大山就是主体，在极蓝的天空下，看上去充满神秘，妙不可言。因此在我看来，蓝天是西藏的标配。反之，遇到雨季，天无天色，山无山色，措无措色，目及所至，朦胧苍茫。这样的西藏看上去普通了。
在酒店安顿好后，见没有明显高反，心里生出小确幸。原本计划落地后先在酒店休息两天，适应高反后再游玩的方案也抛之脑后了，决定出去看看哪里有好的饭店。结果是我把酒店左边的这条街走完了也没有找到，走了好长的路后，才在另一条街上吃了晚饭。回酒店后高反强势扑来。症状之重，是我前三次没有体验到的，头很痛。立即吃了一包头痛粉。这个药还真是有疗效，不到半小时头痛缓解了。身体乏力却越来越重，决定早早睡觉，躺在床上不活动会相对舒服一点。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很快感觉到了心脏不适，准确讲是受压很累的那样。这个现象让我警觉，这是之前进藏和到高海拔地区从未发生过的。
我一直睡眠很好，基本都是一觉睡到七点多。这一夜醒了几次。早上七点多醒后，并没有像前三次那样，睡一夜起来后高反就缓解了。早饭后又喝了半包头痛粉，在床上躺到快十点，起来后感到浑身无力和头痛可以承受，便决定动身去扎什伦布寺。出发前又喝了半包头痛粉。事后证明：头痛粉是干扰项，掩盖了高反的实际症状，让人觉得缺氧缓解，高反减轻。
昨天用餐时问了当地人，从酒店步行过去半小时，我决定慢慢地走过去，顺便看看路边风景。下了一夜的雨还没有停，整个小城湿漉漉的，气温只有二十度，非常凉爽。沿途看到路上车少人少，起初当是周一都上班了，可临街的商铺大都是放下卷帘门，除了两家灯具店开门外，再没有几家营业。后来问了在这条街（神力广场附近的黑龙江路）上做生意的一位河北人，他说这里就是城市中心的主干道。有的是关门不做了，有的是没有再招到商户。每天都是这样，人都没有，哪来生意。并说他决定劝孩子回老家做卖买，小县城的人多就有生意。我也发现在这条街上，酒店右边有家当地人开的大型藏餐馆，来消费的基本全是藏民。这也是这条街上唯一营业的饭店。
说真的，这个消息让我心生不安。后来又发现一个现象，开出租车的全是本地日喀则藏民。他们说疫情至今，收入有下降，之前一个月有两万，现在一万。导致这个结果是现在来的游客自驾的多了，租车也便宜，觉得收入一万也是可以的。可是他们想不通游客为什么不来了，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过去那样街上都是游客？
三
正常四十分钟的路，我走了近两个小时才到。并不是我故意放慢脚步来适应高反，而是头重脚也重，实在走不快。
看到扎什伦布寺后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想我在出发的前两天，都没有想到还会再来，一直想的是从拉萨直飞阿里。现在看到的与十三年前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我也不确定。直观印象是上次来是下午七点多，灿烂阳光普照中，那白与紫红的墙和金顶，还有很多紫衣袈裟的喇嘛，使得扎什伦布寺充满藏地宗教色彩和神圣。
今天游人很少。走进古巷，一下子又熟悉起来了，白与紫红墙的僧舍建筑依旧，透着岁月更迭的沧桑与厚重。故地重游，这一切让我兴奋起来，明显感到高反都轻了。我依在白墙边，开心的留影，为自己时隔十三年再来而高兴。况且，我还是带着重要的心愿而来，要给爱国爱教的十世班禅供上两颗桃。十三年前，我曾在拉萨的大昭寺，在十世班禅的照片前，供过随身带着的一颗桃。当时是突然看到十世班禅的像后很激动，必定在这么多佛中，相对熟悉的只有本尊。
这次不一样，决定来日喀则的同时就有了再供上桃子的愿望。西安正值“离核桃”上市。出发的前一天傍晚，我到校门口卖桃的车前，半车箱的桃看上去不是被捏得有缺陷，就是品相一般，带着叶子的更没有。我告诉卖桃人意图和要求后，卖主立刻打开前面没有翻动过的纸箱子，挑选了两颗又大又红，没有任何疵点且带着绿叶的桃，我很满意。套上泡沫网后放在果盒里，和我一起上飞机来到了扎什伦布寺。
跟随着游客们穿过僧舍的巷子，来到金顶大殿前。走进大殿，迎面看到前排供着十世班禅的相片，还有年轻的十一世班禅。共四位，另两位不认识。抬头仰望，见一尊巨大的佛，看上去与十世班禅很不像。转念一想十三年了，可能是重塑了。否则，大殿里正中央怎么会是十世班禅的大照片！我立刻拿出果盒，打开后给正在案前清理供果的喇嘛说“这是我从西安带来的。”喇嘛小心地将泡沫套去掉，表情庄严地仰望大佛后放在了供盘上。
这个过程让我心生欢喜。正想在心里默念我对十世的敬仰，并告诉是专门来的。却听到刚进来的导游说“这是世界上供奉的最大室内佛，乐山大佛是露天的。这尊铜佛是强巴佛。”嗯？！转念一想，一切都是天意。在随后按顺序参观的大殿和经堂中，中央的神案上，看到全部供有同样的四张巨幅彩色相片。
从供奉有最大佛也是我供奉桃子的大殿出来后，说实话心里还是有些小纠结。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看到第二座大殿的门头上，那一尺多宽的粉红色帘棚，被风吹得如花朵翻飞般的漂亮，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急忙请游客帮我拍照。我欢快地走上台阶，站在门前飘扬的帘头下面，留下了一张我在扎什伦布寺最好看的照片。
然后走进大殿，里面竟然是十世的大殿！望着大师的等身塑像，竟然有些小尴尬。我没有解释专门从西安带来的桃子事情，默默地站在一旁，听着一位喇嘛导游，给一群游客讲解关于十世的传闻与往事。有些是我上次来听到过的，有些是这一次才知道的。听完讲解后内心平静了一些。我双手合十，仰望着大师在心里默念：敬仰您的爱国爱教，请保佑国泰民安，民族团结，藏汉一家亲。另外，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西藏和日喀则了。
离开十世的大殿后，继续向前参观每一座大殿。本次在大殿里，还看到一幕之前没有见过的场景。看到众多人，在放香火钱的开放式供箱里自己找零钱。有当地藏民，更多的是游客。起初感到很奇怪。转念一想，五年前在布达拉宫外，看到游客给磕长头的人钱后还可以找回零钱时，诧异后很快也接受了，这也是与时俱进。
我也不得不加入其中。但是，在一堆钞票里翻找，感到有些违和。当看到有游客向大殿里值守的喇嘛换钱时，我也向其通过微信转账，喇嘛给了我想要的面值。虽然我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可我觉得走了这么远的路来，怎么都应该在每一座殿里放点香火钱，表达些心意。并且，也希望佛能加持保佑我。
还有一个现象是在寺院里，没有看到像上次来，有很多人在长廊里磕长头，那些藏民们都是背着行囔，风尘仆仆地远道而来。不过，今天看到藏民们无论男女老幼，他们迈进大殿后，全都“嗖”地扑下去磕长头。正因为这样，这个位置的地面净得光亮。
一圈参观下来走了两个多小时。返回酒店后，明显感到高反加重。分析是虽然走得慢，可也走了一万五千多步，还是近五个小时都在活动。大约半小时后醒来，明显感到症状有增无减。那么，珠峰大本营比日喀则海拔高出近千米，日喀则我都适应不了，珠峰那就是妄想了。想到这里后决定立即订票返回。由于日喀则飞西安的航班不是天天有，便订了最近的后天。
买完票后的夜里十点多，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位才离开日喀则的驴友发的照片，有一张像小布达拉宫的地方吸引了我，询问后得知是在扎什伦布寺大门外转经道的后山上。我决定也走一趟。本来计划明天买上水果，再去一趟十世大殿，能弥补的遗憾还是要落实。
这一夜与前一晚不同的是心脏的不适不明显了。可一晚上都在梦到我众多去世的亲人，连续剧一样，醒了回忆梦境，睡着了又梦到。
四
昨夜的雨又是一直没停，上午还在继续下。我在床上躺到十一点，喝了一包头痛粉后才出发的，还是晃着走过去。在寺外的一个水果摊上，如愿买到了三个桃子。虽然说比西安带来的小了很多，但是还是比较满意的。
这一次是走中路直接到十世大殿。往前走的时候，心里又纠结到底是供三颗还是两颗？到大殿前才决定还是两个吧。又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时才看见在大殿门口的墙上，铭牌上写着十世的殿名。也想起了寺里的每一座大殿和房舍前，都有这样的铬牌。可见昨天的我，完全是高反之下的晕头晕脑。
迈入十世大殿后又很激动。除了重复昨天说的话外，还说了本次想供上桃子的心愿。离开时，再一次说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进藏了，愿十世班禅佑我中华。
心愿完成后离开扎什伦布寺，在寺院墙外找到了转经道。当地人说他们用半小时可以转完。我望着要经过寺后面的半山腰，心想高反肯定会加重。可对于常年爬山的我，看到山就兴奋了。决定按两个小时走，慢慢晃，总能完成。
大约半小时后雨停了，近看山上白雾成团。继续向前，走到寺后的山坡上时天空彻底放晴了，阳光灿烂。西藏标配的蓝天有了，云也白得发亮，四面环山的日喀则亮出了本色。同时，意外地发现寺后面正靠着的山坡上，这一段的转经道是城市最南边的最高处，位置极佳，视野开阔，可以一目了然全市。清晰地看到城内那相对密集的建筑，以及依山而建的扎什伦布寺气派庄严的全貌。还有在我的前前后后，那些身着藏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在长长的转经道上，他们虔诚地转动着每一个经桶，诠释了西藏这片圣洁土地上宗教和信仰的生生不息。面对这一切，让我感到震撼又惊喜。庆幸自己坚持走上转经道，爬上了尼色日山，才有了一览日喀则全貌的美好遇到。
美丽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