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年货
临近年关,又想起了小时候我们炸年货的一些事情。
小时候,过了腊月二十四,家家户户把厨房灶、台打扫干净,就陆陆续续地开始炸年货了。炸的东西很多:焦叶子、红芋片子、蚕豆、鱼、花生等,大都因地制宜,根据自家情况取材。我记忆最深的还是小时候炸绿豆丸子和炸馓子这两件事。虽然我们小孩子也干不了什么,但我们却兴趣盎然,乐此不疲。大概是一份参与其中的乐趣,大概是焦急而漫长的等待之后的一份满足。
先说说炸绿豆丸子。炸绿豆丸子要优选上等的绿豆洗净晒干,这样才能确保绿豆丸子的口感。在我的记忆里,每年一到冬天农闲时,母亲就会提前把这项工作做好。我们也就开始期待过年。进入腊月,她就会把准备好的绿豆放在小磨上碾成两半(俗称擂绿豆),这样便于去皮。等到炸年货的前一天晚上,母亲就会把绿豆泡在在温水里,经过一夜的浸泡,第二天早上绿豆皮就会飘在水中,用漏勺撇去绿豆皮,把绿豆黄出水控干,就可以放在小磨上擂了(把绿豆碾成糊)。
这才是我的兴趣所在,小磨架在堂屋中间吃饭的小桌上。我就迫不及待的推着小磨一圈一圈的转。由于一年才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和弟弟们热情高涨。一开始会推着跑起来,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母亲就会制止我说:“劲要慢慢地用,做事不要着急,要由着劲来。跑得太快,磨的粗细也不均匀,不好吃”。绿豆糊的粗细以中等为好,太细嚼在嘴里不香;太粗咯牙,也不好吃。
我们兄弟三人轮番上阵,但往往还是坚持不到最后,就累得不愿干了。最后还是大人来收拾残局。
提到馓子我们就会想起苏东坡那句“纤手搓来玉数寻,碧油煎出嫩黄深”的诗句。可见古人已对馓子喜爱有加。每到炸馓子的时候,母亲天不亮就起来和面,还要找来婶子大娘帮忙,几个人合作来完成这项工作。面要放在案板上搓两遍,先把和好的面搓成粗条,少抹一点油,一圈一圈的盘在大盆里。然后在案上再搓,盘在另一个盆里。这一遍就要搓得如筷子一般粗细,而且要多放油,让馓条浸在油中。搓条是一项极费功夫的事,搓时手劲也要把握好,逛条时才能均匀、不断条。这时,母亲是不许我们插手的,我们就在旁边看,问话也要被母亲禁止,怕撞到什么禁忌。我们就负责抱柴,烧火。
第三遍就是逛条了。馓子就有了雏形,放入热油锅中,馓子迅速浮起来,滋滋地冒着泡,慢慢地由嫩变黄。几分钟后,出锅了,馓条上起满了盐泡,还粘着芝麻,这样的馓子又酥又香。我们立刻就想冲过去想品尝。这时母亲就会说:“先敬灶神”。我们吐吐舌头,焦急的等待着第二把馓子出锅。
年与时驰,岁与日去。如今,人们的生活好了,备年货的方式也在悄悄发生改变。但不变的是游子的乡愁,不论身在何方,总想回到家乡,因为那里有我们儿时记忆中的年味。
放爆竹
小时候,过年放爆竹是必不可少的事情。据说,“年”是一种凶猛的怪兽,它会在除夕的夜晚出来吃人,故名“年兽”。人们发现年兽怕火、光、巨响。于是,人们每年过年时放爆竹、贴春联、点灯来吓跑年兽。后来,这习惯就成了过年的习俗。
爆竹又叫“炮仗”,是男孩子的最爱。腊八过后,大人们开始筹备年货,孩子们也开始买炮仗,由于经济不是太宽裕,用来买炮仗的钱也很有限。小时候,我们经常买的炮仗是一种很小的“地气炮”,散装在一个比火柴盒大点的盒子里,一盒有几十个,可以取出来,一个一个的放。这样每次可以放上几个过一下放炮仗的瘾。不像现在一放就是整大盘(禁放的地方另当别论了)。整盘的炮仗只有在年三十中午、晚上吹、早晨才会放,也不会很大。会过日子的人大多只放一次或不放,但是男孩子的地气炮是会有保证的。记忆中,那时候去上坟,会放上几个散炮仗。大人会说:“神三鬼四”。小孩子也就信以为真了。
没钱买炮仗,小孩子对自己的几盒地气炮会格外的珍惜。于是,拾炮仗成了每年男孩子的固定节目。年三十晚上、正月十六的晚上,每个人挑个灯笼在村里转悠,到炮仗的人家去拾炮,谓之“抢炮”。那时的炮仗都是手工卷制,整盘燃放,会有不炸的炮仗掉下来。男孩子们就把它拾起来,自己燃放。枪炮要眼疾手快,又要胆大,在主家正在燃放之际,迅速下手,方能抢到。抢炮也有危险,有的炮仗燃烧的慢,抢到手里又炸了,如果扔不掉会炸到手。好在那时的手工炮仗劲都不大,但也足够痛几天的了。有一次抢炮时,一个炮仗掉到了我的脖子上,呲花(像放花筒一样只燃烧,没有炸)。把脖子呲得很痛。
尽管如此,男孩子们还是对放炮仗有着深厚的兴趣。那一刻,才能真正让人感受到过年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