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散文

崔波:听,她空中的足音

作者:崔波   发表于:
浏览:237次    字数:1362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9篇,  月稿:0

  去合肥出差,总是要经过淮河的。在何台轮渡过河,伫立在突突作响的船上,看那浑浊着逝去的大水,渐渐地就想起了戴厚英,似乎她豪放的笑声还在耳边回响。然而,这位刚直的作家,淮河的女儿,却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九个年头了。

  我认识戴厚英是八十年代末期,作家徐瑛先生让我去颖上的南照去接戴厚英女士,她从上海回家探亲,要来阜阳见见几位老朋友老同学。那个时候,她已经发表了《人啊,人》《诗人之死》等几部长篇小说,在国内外引起不小的轰动,阜阳也因为有了这位女作家感到自豪。不过,严格地说,那阵子,有些拎惯了“左”的大棒的人,暂时还不习惯改革开放给于作家的自由,所以,应该说是阜阳文学群体感到自豪。去的时候,老文联主席徐瑛高兴地对我说,这次戴厚英来,一定不放过她,让她给我们的文学界讲一课。

  戴厚英的老家在一所很旧的草房里,地势也比较低洼。我进门的时候,她穿着一件乡间妇女样式的棉衣,指间夹着一支烟,眼镜上反射着午后太阳的光芒,正和母亲说笑着。当时,我真的没敢把她和大学教授、著名作家联系在一起,那会儿,她是绕膝母亲面前的孝女,朴素的农家妇女。到她换了衣服,上了吉普车,我回头和她说话的时候,从她凝重的神色和睿智的眼光里,我终于找到了让人敬重的大作家的感觉。在车里,她和我谈起农村仍然存在的艰难,说起个别干部不顾具体情况加重农民负担的横征暴敛,还有,淮河流域常常发生的洪涝灾害。她说得很细致,看来有着深入的调查。我为她对农民的关爱感动。几年后,当我看到她的长篇小说《淮河的诉说》,便更为她厚重深刻的人民性而震动。我知道,不把自己当成人民的一分子,真实地领会农村现实,亲身体验人民疾苦,绝没可能写出如此震撼的作品。感动之余,我问了一个后来被证实是个非常愚蠢的问题,颠簸的车上,我扭回头问,戴老师,怎样才能写出成功的作品?戴厚英推推滑落的眼镜,脸上满是严肃,说道,用心写作。

  说实在的,我当时真的不以为然,夹杂着失望。她没和我谈秘籍、技巧之类,只是这么一句空灵的话,似乎太原则,我不知道该如何从中得到教益。在阜阳和许多年轻的作者见面,她的和蔼可亲给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觉得她是位慈祥的女性。然而和几位当时官居高位的同学接触,她却直陈胸臆,责问人家是不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了,有没有鱼肉百姓。他的同学以为她在开玩笑,也以玩笑答之。戴厚英不笑,说,如果我知道你们谁做了对不起老百姓的事,我就永远不和他来往,并且用我的笔鞭挞他。这种情绪也带到了她的讲课中,她大谈文学的人性美,而这人性美里,只有把笔触深入到底层的老百姓中去,写他们的疾苦,表现他们的欢乐,揭示他们最关心的问题,然后帮助他们达成意愿,这才是真正的作家。我们现在能够看到到几部戴厚英的作品里,如《人啊,人》《高的是秫秫,矮的是芝麻》等,就是她创作原则的典型表现。《诗人之死》《空中的足音》虽然是写知识分子的题材,但我们仍然能从中体味出她强烈的人民性。她的这些观点,直今影响着不少作家的创作,我们铭记在心的是她的那句话:我手写我心!

  让人扼腕的是,九年前,她竟然被她帮助过的一个远房亲戚杀害,使中国文坛陨落了一颗耀眼的金星。这样的损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当然,她的作品会流芳百世,她的家乡也矗立起她英姿的塑像。但我觉得,她俯瞰人间踏出的空中的足音,才永远不会消失。

【审核人:雨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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