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鸡蛋和黄鹂鸟
汤碧峰
去文昌路的粮油店买鸡蛋，纸盒里整齐排列着一版版小蛋，问店家：这是鹌鹑蛋还是鸽子蛋?店家回答：都不是，这是野鸡蛋。一摸，果然不一样。鹌鹑蛋壳薄，一碰就凹进去，鸽子蛋是白色的，这蛋土黄色，看上去似乎比鹌鹑蛋和鸽蛋要大一些。店家说不论斤，一元五一个。
看着这野鸡蛋，我的思绪一下子穿越到六十年前。在秋天的稻田里，社员们在割稻，我们这些孩子在割过的稻田上拾稻穗。突然，从前面的稻丛中飞起一只野鸡，扑扑扑地飞向四五十米远的地方，钻进草丛中不见了。
割稻的社员们一下子兴奋起来，放下手中的镰刀，去找野鸡起飞的地方，看有没有野鸡窝，有窝就会有野鸡蛋，要是找到一窝野鸡蛋，那就中奖了，不知会有多高兴。
秋天的稻田，水放干了，稻叶枯黄了，那是野鸡做窝的好地方，稻叶可以筑巢，成熟的稻子可以喂小鸟，可就一样，没人告诉它们，稻田筑巢有风险，割稻会割到巢穴。
野鸡，叫名称鸡，其实是鸟，学名叫雉鸡，是鸟纲雉科的一种走禽。雄鸡有着非常美丽的外表，尾上那长长的羽毛，是古代头饰上的装饰材料。在我们小时候的田野上，野鸡经常能看见，现已被国家列为三级野生保护动物。
参加工作后，田野上的野鸡是看不到了，可与野鸡一样美丽的鸟却不少见。18岁那年，我调到离县城十里地的钢铁厂工作，厂建在山坡上，边上是一个国营林场，树林里到处都是各种鸟叫声，春天，随处可见树上的各种鸟巢。空闲时，听听各种鸟叫声，也是一种享受。
那天同班的一位师傅对我说，你喜欢鸟，林子里一棵小树上有个鸟巢，手完全能够得着，白天有只黄色的鸟在那儿进出，非常漂亮，你晚上去把它抓住养起来。
当天晚上，见鸟在鸟窝里，我用双手把整个鸟窝按住了，那鸟一挣扎，把巢里的一窝蛋全打碎，尾巴上的长羽毛散落一地。那是一只美丽的黄鹂，全身菊黄，尾上有数根长羽毛，鸟妈妈正在孵化它的宝宝。
我将它关进竹笼里，特地去附近菜地里捉来菜青虫喂它，可黄鹂鸟被抓后，不吃任何东西，连续三天，眼无光，毛也松了，眼看会饿死，我将它放出来，它也不飞走，站竹笼上。又是一天，它死了，死在竹笼上。
我没想到黄鹂鸟会绝食而亡，我非常伤心，将它埋葬在一棵桃树下，默默地对它说：对不起，我没想过要伤害你和你的孩子。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抓鸟，爱护小鸟。
儿子上小学，他妈妈办公室飞进两只墨绿色的小鸟，同事抓住后对他妈说给你儿子玩。儿子放学看到小鸟爱不释手。我去接儿子，对他说：窗外的大树上有个鸟窝，窝里有鸟宝宝在等妈妈回家，没有妈妈他们会饿死的，儿子听了把小鸟放了。
退休那年，孙子出生，拍宝宝睡觉，唱摇篮曲《蜗牛和黄鹂鸟》：“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我对宝宝说：爷爷啊，曾经伤害过一个黄鹂鸟妈妈和它的宝宝，爷爷啊，希望所有的宝宝，都能快乐地长大。
二〇二二年十一月十日
